這一場切磋尤為漫長,把饜足感越推越遠,變成了食髓知味后的意猶未盡。他們習慣于在黑暗里較量,隨著愛意漸深,親吻無法再令人滿足。年富力強的欲望坦誠相見,這樣充滿甜膩與黏稠的耳鬢廝磨是有情人的獨特款待,因為一刻不離地挨在一起是種奢求。然而詔獄耳目眾多,親吻只算是某種心照不宣的補償。
蕭馳野在親吻結束時問“去哪兒了”
沈澤川的大腿隨著坐姿蹭在蕭馳野的腿側,他不緊不慢地緩著呼吸,半斂的眼眸里帶著隱晦的誘惑,說“數錢。”
蕭馳野捏他,說“數得勁兒了么”
沈澤川啞聲笑,說“被你捏得勁兒了。”
蕭馳野被沈澤川笑得躁,抬手捏穩他的下巴,說“使勁地勾。”
沈澤川解開的衣領里露著鎖骨,上回被咬狠的地方印還沒消。他渾然不在意,舔濕了自己被咬過的唇,說“我要與你商量件事情。”
蕭馳野抬高他,說“巧了,我也要與你商量件事情。”
沈澤川被蕭馳野的眼神燙得口干舌燥,他說“今年的軍糧要等到四月才能從厥西出發,我要借東北糧馬道一用。”
蕭馳野稍微動動腦子,就知道他要干什么,說“東北糧馬道的軍糧由離北鐵騎自己押運,沿途無人盤查,運銀子是可以,但得看大哥同不同意。”
“這筆錢若是我的,世子自然不會同意,但這筆錢若是你的,世子一定同意。”沈澤川微微仰了下巴,“下聘了,二公子給我留著。”
“這么點銀子就想當聘禮,”蕭馳野笑著騰出手,把食盒提到桌邊,“難吧。”
沈澤川聞著味,說“有燒魚呢。”
說罷忘了聘禮,自個兒從里邊抽了筷子。蕭馳野就這么看著他吃,一碗米轉眼下去了一半,魚再回到盤里時只剩骨頭了。
蕭馳野其實不愛吃魚,他小時候娘沒得早,家里邊不興八大家這樣的嬌養,雖然有婆子丫鬟伺候,但能握筷以后就得自己吃飯。他性子沖,愛玩的東西多,不稀罕把時間花費在挑魚刺上,卡多了,就不怎么吃了。
蕭馳野看著他,說“香嗎據說是河州來的廚子,比宮里邊的御廚還難請。”沈澤川揀了刺,喂了蕭馳野一筷子,蕭馳野嘗了,說,“還成。”
沈澤川吃飽了,擱了碗筷,說“你要與我商量什么事”
蕭馳野遞給他帕子,說“先前查香蕓,漏了件事情。薛修卓早在幾年前,就在香蕓坊買了批人,一直養在府上,這事恐怕連奚鴻軒都不知道。”
沈澤川果然神色一動,說“他不是私養妓子的人,在藕花樓里也很少挨著這種事,這舉動太反常了。”
“不錯,就是反常,”蕭馳野后靠上椅背,“我直覺香蕓反咬我一口的原因就在這里面。”
“他在幾年前就買了人,”沈澤川逐漸皺眉,“若當真是為了拿住香蕓,那么這步棋也安排得太早了。”
“香蕓為什么會因此被拿住有些棋子下得太早,未必經得起時間磨耗。他這般做,我覺得不僅是為了拿住香蕓。”蕭馳野整理著線,“你設計行刺案,不是他能提早算到的事情,所以后續的發展他也一定防不勝防。”
蕭馳野在這猶如雜草一般凌亂的線里一根根地摸索,他那類似狼的直覺使得他認為事情不會這么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