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丞搖頭。
太后說“蕭既明沒有死,他還能在后方統協軍務。蕭方旭重出,他又能在前方號令群雄。這對父子把控著離北鐵騎,許多事情都要相互體恤才能維持。可是蕭馳野既有統協軍務的能力,又有上陣殺敵的能力,他闖入這平衡之中,在那極度統一的兵權里,他就是阻礙離北鐵騎只有一個統帥的變故。他可能沒有頂替父兄的想法,但是他很快就會明白,離北也并非我們看到的那樣牢不可分,他的回歸就是離北分裂的隱患。”
這樣的局面不是任何人刻意主導的,它就是順勢形成。它的前因從蕭方旭率領離北鐵騎企圖和闃都抗爭那一天就埋下了,它會產生什么樣的果,誰也不知道。
“這個世間,庸人有庸人的苦惱,天才也有天才的痛苦。”太后平靜地說,“既然有了蕭既明,又何必再生蕭馳野六年的時間不長不短,卻足以改變很多事情。蕭馳野在闃都的痛苦來源于他不是個庸才,但是他回到離北以后,還會繼續被這種痛苦所折磨。當這對兄友弟恭的典范意識到廝殺才是唯一的出路,痛苦就會加劇,不論是蕭既明讓位,還是蕭馳野避嫌,曾經肝膽相照的兄弟都會生分。”
韓丞在這五月的暖陽里生出一股寒冷,又生出一股痛快。
“先帝已經下葬,新君的籌備也要有點眉目。”太后問,“你說你找到的皇嗣,到底何時拿出來讓哀家見一見”
韓丞哈著腰說“已經差人快馬加鞭地帶往闃都,最遲五日后,太后便能見到他了。”
太后看著他,說“既然你這樣篤定他是皇嗣,總要有些能讓人信得過的憑據。以海良宜為首的文官不好打發。韓丞,你做個準備吧。”
韓丞又陪了一會兒,告辭退下。他一走,花香漪便擁著花枝走近太后。
“韓氏沒爬得這樣高過,稍微吹了些風,便沒有了分寸。”太后看著韓丞離開的地方,拉著花香漪踱了幾步,“韓靳在丹城吃了敗仗,糊涂東西,占著天時地利人和還是被人俘虜了,這樣的人哪堪重任韓丞今日進宮話里話外都是要哀家撥人去救,殊不知人家之所以留下韓靳的性命,就是為了要挾。”
“我見指揮使近來氣色很好,進宮請安也不再自稱臣。”花香漪倚著太后,“姑母,他所圖不小,早早就準備了所謂的皇嗣,只怕已經不再滿足做錦衣衛指揮使。”
“他想做個攝政王,”太后摘了花香漪懷里的花,“他選的孩子,哀家已經打聽過了,哪是什么先帝遺孤,不過是從他老家遠親那里找來的孩子。這樣輕薄的東西也想占據李氏江山,未免太過癡心妄想。”
太后又想了片刻。
“可眼下確實沒有人了。”
兩人正言語間,忽見福滿疾步而來,行了禮,諂媚道“薛寺丞薛大人求見。”
澹臺虎當夜就分了糧食,正如沈澤川所料,韓靳率兵追擊是輕裝上陣,沒有帶太多的糧食。但禁軍已經餓了好幾日,今夜也算吃了個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