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馳野綁上臂縛,沖猛吹了聲哨。猛盤旋了少頃,收翅落在了蕭馳野的手臂上。蕭馳野從皮囊里摸出備好的肉條,喂給猛,在猛吃肉的空隙,看見了猛腿上的大胡桃。
“王爺無恙,”晨陽笑起來,“給主子報平安呢。”
蕭馳野卻沒笑,他還挺不高興的,解下大胡桃在手里捏了片刻,扔給晨陽,說“老爹專門把猛放回來,就是通傳軍令。你打開讀給我聽,這老頭壞得很。”
晨陽打開胡桃,鋪平紙。
蕭方旭的字寫得很狂,說自己早知道阿木爾會派人繞到東南營地來,但是為什么沒有提前應對就略過不提了。又說猛是不是偷偷打了虞,太好戰了,跟蕭馳野一樣。最后讓蕭馳野原地待命,不要莽撞行事
蕭馳野伸出指,把那信翻過來,略過正面洋洋灑灑的幾大段,指了指背后言簡意賅的幾句話。
晨陽咳了聲,穩著聲音讀“知兒莫若父,信到時已晚,知道你肯定會打沙三營。既然如此,那你就替鄔子余做押運當個輜重將軍吧。”
周圍一片寂靜。
澹臺虎不了解蕭方旭,在他的預想里,離北王即便不會夸獎蕭馳野,也該把蕭馳野調往交戰地,盡快立功就是對蕭馳野最好的褒獎。在離北當前的形式下,把蕭馳野放在后方做個輜重將軍,就像是把他從闃都拔出的鋒芒又給摁了回去。王爺瘋了嗎還是說為了安撫世子派系,蕭方旭不惜把蕭馳野再藏九年
蕭馳野唇線緊抿,忍了半晌,一聲沒吭,轉頭看向再次西沉的落日。
數日后,從茨州出發的商隊一路南下,沿著官道往茶州去。孔嶺扮成了管事,錦衣衛們喬裝成了富家侍從,沈澤川則稱病久居馬車內,甚少露面。
孔嶺帶著茨州發的路引,路上免了很多麻煩。這年頭,能夠拿到官府正經文書的人都不可小覷,加上侍衛眾多,尋常土匪不敢輕易打劫,就怕踩到太歲。
離開茨州境內后,路上的乞丐就多了起來。八九歲的小孩兒都迫于生計出來行騙,一張嘴能說得天花亂墜,神仙妖怪什么都敢講,哄著經過的商旅花錢求平安。
前幾日還好,后幾日下了雨,天氣驟然轉涼,沈澤川就病了。這路上都是騙子,光是黑店就一個挨一個,就是孔嶺敢請個大夫,喬天涯也不敢讓對方近沈澤川的身。好在不嚴重,只起了兩天的熱,又緩緩退了下去。
沈澤川如今伏案的時間越來越長,武學疏忽在所難免。他在送走齊惠連以后,時常覺得身體不堪重負,挨著季節變化,很容易生病。這事情其實早在闃都就已經了征兆,疫病案里他說病就病。
馬車碾過泥濘,就在雨中到了茶州。
茶州州府羅牧收到孔嶺的名帖時還在小妾房里,他把那帖子翻來覆去地看,像是要摳出花來,就是不肯挪動屁股。
他的第十四房小妾是新收的,前幾日才辦過酒,近來正得寵,難免嬌貴。小妾從羅牧手里抽出名帖,認識幾個字,說“這個孔嶺是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