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郡守備軍暫歇在沙一營,他們圍著篝火,摘掉了遮擋風雪的布條,開始狼吞虎咽。戚竹音在卸誅鳩的時候,注意到他們的槍與以前不一樣了,她落座后把熱茶遞給了陸廣白。
陸廣白端著熱茶,沉默半晌,說“王爺”
戚竹音喝著茶,“嗯”了一聲。
陸廣白說“既明和策安還好嗎”
“不好,”戚竹音用匕首利落地割著烤肉,送進口中,“既明墜馬后就不能再騎行,如今只能坐在大境里統籌戰局,面對哈森十分不利。策安在追回王爺時遭遇重創,傷得不輕。現在北邊戰場急缺統帥,離北是危在旦夕。”
“我要跟大帥回大境,”陸廣白看著戚竹音,“我在大漠發現了邊沙騎兵的弱點,有很多事情都需要大帥和既明同時在場才能商談。”
“誰知道你是不是細作,”戚竹音擦拭著手指,“這里是離北,不是啟東。”
“我把兵馬交給朝暉,留在一營充作守備軍,”陸廣白把自己的槍輕放在腳邊,“我可以卸兵去甲,由大帥押入大境。”
戚竹音插回匕首,凝視著那燃燒旺盛的火光,說“我明早就返程,你跟著走吧。”
翌日天亮,戚竹音就帶著陸廣白返程。他們回到大境時已經是兩日后的深夜,蕭既明沒有驚動旁人,站在階前迎接。
陸廣白下馬時天正小雪,他熟悉又陌生地看著蕭既明。戚竹音把馬鞭扔給戚尾,抬步上階時拍了他的肩膀,示意他跟上。他們站在前方,無聲地催促著他。
鐵馬冰河蕭既明,風引烈野戚竹音,烽火吹沙陸廣白。
他們在年少時相互追逐著,都羞于提起自己的志向,仿佛不論過去多久,他們都將籠罩在父輩的光芒下。可是翻涌的浪潮推翻了那些遮風避雨的墻壁,他們終于重逢在大雪里。
陸廣白迎著他們的注視,踏上了歸路。
陸廣白先拜過蕭方旭,再跟他們進了庭院。暖閣位置偏僻,內通著地龍,燒得很熱。戚竹音進入時脫掉了大氅,盤腿落座。側門開著,臨著小池塘,其間零星的巖石覆了新雪。幾枝綠梅沿著雪白的門紙,橫斜在空曠的夜色里,成為幽靜中的唯一點綴。
陸廣白靜了片刻,說“半年前我離開邊郡,往東走到了大漠,想要打掉青鼠部,占據他們的草場,和邊郡守望相助,但失敗了,因此被迫繼續深入。五月時,我到了格達勒的東邊,在那里看見了阿木爾的糧倉。”
“阿木爾的供應線果然在中博,”戚竹音架著筷子,心不在焉地吃了幾口,“想要供應南北戰場,糧倉居中最合適。”
“那里還有阿木爾的田地,”陸廣白捏著茶杯,看向他們倆人,“他在那里開墾了荒地,讓嘹鷹部放鷹的同時像我們一樣種田。南下的青鼠部只是迷惑啟東的布設,阿木爾把格達勒以東隔成了無人打擾的區域,在那里做了新的嘗試。他模仿了我們的軍屯,正在構建新的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