蝎子頸間噴血,揮舞的鐵錘還沒有停下,他發出不像人的粗喘,用空出的手向后扯住了沈澤川。
沈澤川眉骨上的血珠下淌,他抵著重力,那已經劃過去的刀刃再度劃了回去,就像在宰牛羊一般,用拉鋸的力道徹底割爛了對方的喉嚨。
這份不死不休讓背后的錦衣騎都頭皮發麻。
蝎子轟然倒地,鐵錘跟沈澤川都摔了出去。
風踏霜衣已經繞了回來,沈澤川爬起身,再度上馬。喬天涯用腳尖撩起鐵錘,掂在手中,照著單梢炮的一只架腳猛力揮下,這只架腳當即迸裂崩斷,整個單梢炮都向這邊歪了過來。
木頭爆裂的聲音炸在耳邊,火立刻就燃了起來。
費盛持著火把,右翼已經沖近了狼煙臺。他呵著氣,在下馬時踉蹌了一下,用另一只手臂扒著臺階邊沿,手腳并用地向臺上跑。
追趕的騎兵呼喝著奔襲前來,錦衣騎在臺下跟他們再度殺成一片。
費盛沿著臺階疾跑,到達焚燒臺時把火把扔了進去。干燥的臺窩轟然燒起來,他退后兩步,說“成了”
城墻上的守備軍隨即大哭起來,朝底下喊“著了”
風踏霜衣退后,沈澤川說“回撤”
狼煙臺的火勢高漲,再等片刻,往東的狼煙臺都會依次燃起來。費盛捂著心口,想擦眼睛,誰知驟風吹得煙灰亂飄,陰了半個夜晚的天空開始發作,幾滴雨水算是前兆,不等端州城內歡聲成片,那暴雨就如同冷水照著費盛的臉潑下來。
下雨了。
狼煙臺的火在暴雨里就像搖擺的嬌花,被水珠打得抬不起頭,火逐漸地變小了。
費盛撲到臺前,用手擋著雨,暴怒道“狗老天”
數日晴空的端州勢必要迎來一場暴雨,這雨傾盆澆下來,東門的濠溝暫時不會缺水,但狼煙臺就再難點燃了。
“著、著我日你祖宗”費盛擦著打火石,然而這突如其來的雨太大了,把他的雙手都淋濕了。
點不燃了。
這雨是驟雨,來得兇,但停得也快,只要暫退回城,就還有機會。
沈澤川一橫心,朝東南方揮刀,道“回撤”
費盛雙眼模糊,他認為是被大雨沖的,他發瘋般地擦著打火石,看那火星明滅。
老頭。
費盛刮門時爛掉的指甲血跡斑斑,他抖著手,就這樣去扒臺窩里還沒滅掉的干草。
做個英雄太難了。
費盛睜大通紅的雙眼,從懷里扯出聽記用的本,塞進了臺窩。他湊過去,用嘴吹著氣,被煙嗆得快窒息了。
老子這輩子。
費盛吹著小火,讓火舌舔到聽記本,火勢倏地躥了起來,差點燒到費盛的頭發。他跌在地上,啐了口唾沫。
舍己為人就這么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