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不想要戚竹音的兵力沈澤川也想,只要拿下啟東五郡,即便女帝是光誠帝在世,闃都也絕無翻盤的可能。薛修卓一直對中博和離北戰事不聞不問,在年初任由沈澤川招兵買馬,甚至沒有追查啟東軍糧,這是對沈澤川的另一種消耗。
“江\\青山實乃一大助力,不怪女帝要拿他來跟薛修卓打擂臺,此人憑借一身硬骨頭扛起大周糧倉,”蕭馳野眼神深邃,“蘭舟,你要打的這場仗,比我的更難。”
沈澤川不回王憲的信,有為蕭馳野的考慮。同樣,蕭馳野現在放棄啟東守備軍,也是在為沈澤川考慮。
蕭馳野挪開椅子,俯身把木屐拾起來,卻沒有給沈澤川穿,而是整齊地擱到一邊。他松開握著沈澤川手,俯身過來,摸了蘭舟的面頰,低聲說“我去。”
沈澤川紅了眼角,含情眼里卻沒有情潮。
深夜梆子敲了幾聲,風泉抱腿靠在李劍霆的龍床腳,沒有睡著。過了小半個時辰,聽見垂帷里的李劍霆說“你不睡嗎”
風泉下巴抵著膝頭,他清秀的臉埋了半邊,答道“皇上數日難眠,咱們還是傳個太醫吧。”
李劍霆睜著眼,稍稍側了些身,背對著垂帷,說道“睡不慣而已。”
殿內靜了片刻。
李劍霆問“你見過沈澤川嗎”
“咸德年他剛出昭罪寺的時候見過。”
“據聞他母親是端州舞伎,”李劍霆像是求證,“這是真的嗎”
“真的,”風泉挪動下麻了的腳,“他是沈衛庶出第八子,在建興王府里不得寵,早早就被打發去了端州私宅,跟已故的前錦衣衛同知紀綱有關系。端州淪陷時,他也在茶石天坑里。”
李劍霆沉默須臾,道“齊惠連敢拋卻成見對他傾囊相授,是位名副其實的狂士。”
“可是沈澤川褊狹記仇,”風泉側過頭,“紀雷與他有仇,他便讓紀雷生不如死。那日在席上,若非韓丞冥頑不靈還在抵抗,皇上大可把他革官流放到中博,看沈澤川如何待他,必然也讓他生不如死。”
殿窗外的樹影透在地上,深夜的王宮里闃無人聲。
“你是慕如的親弟弟”李劍霆話鋒一轉。
風泉神色微動,沒有草率回答。
“慕如進宮前你就做了太監,她那時已經是楚王寵妾,你何必進來受苦”李劍霆眼珠微轉,“你不像福滿進過內書堂,可你熟讀詩書。依照慕如的家世,你能認字就不錯了。”
風泉立刻跪在地上,道“奴婢,奴婢”
“朕看你雙耳耳洞不是新扎的,但是先帝沒有賞過你耳飾,更不可能賞你耳飾。能夠在幼年時耳帶明珰的男子非嫡即貴,你究竟,”李劍霆撐起身,停頓一會兒,看向垂帷,“你究竟是從哪兒來的”
琴弦“嗡”地震了一下,喬天涯如夢初醒,抬手想要揉眉心,卻發現指腹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