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馳野枕臂躺在荒灘上,聽著茶石河的拍打聲,默數眼前的星星,數完一遍是沈蘭舟,再數一遍還是沈蘭舟。
陸廣白往篝火里添了幾把柴,扭頭看向安靜的左邊,問道“你帶著回顏部的戰士,是想跟阿木爾的六部談談”
“跟阿木爾沒得談,”蕭馳野瞟陸廣白一眼,“二爺如今所向披靡,要談也是他來跟我談。”
“個沒長,”陸廣白說,“口氣狂了不少。”
“再長就頂天了,”蕭馳野長舒口氣,“我夠高了。”
“探哨說駐扎在格達勒附近的嘹鷹部也退走了,”陸廣白翻撿著灰里的芋頭,“阿木爾這是要在大漠深處集中兵力對付我們。”
“是吧,”蕭馳野聞到了芋頭的香味,猛地坐起來,也不怕燙,挑了個好看的出來,“阿木爾把全軍重心都系在哈森身上,如今哈森死了,其余部族哪還肯在交戰地替他打仗。”
“可見軍糧對誰都是個難題,”陸廣白說,“沒有了哈森,胡鹿部就要為自己打算,他們即便不跟著阿木爾,也能回到赤緹湖畔的綠洲繼續生活我還沒吃呢。”
蕭馳野跟陸廣白為了爭最后那個芋頭,吃得太快,燙得兩個人直呵氣。
“有沒有胡鹿部都一樣,”蕭馳野輕輕抽氣,“胡鹿部的綠洲也養不起阿木爾的六部大軍,不然他在格達勒種田干什么中博的運輸線一斷,他就想速戰速決。”
“調兵也是,”陸廣白不耐燙,雙手撐膝,覺得舌頭都麻了,“這也太燙了。”
晨陽端著兜袋過來,看那火堆里已經沒芋頭了,便把水囊扔給他們,不知用什么表情,復雜地說“我的爺啊還有十幾個涼的擱在這兒呢”
蕭馳野灌了涼水,恢復常態,道“哈森一死,悍蛇部就不如從前了,阿木爾想重拾威名,就得打場勝仗給其余部族看。他想做大漠的大君,別人也想,悍蛇部在大漠威風了這么多年,現在受了重創,阿木爾急調兵馬,也有自保的意思。”
陸廣白了然地笑起來“你這是要回顏部跟其余部族談,想在阿木爾集中兵力的時候斷掉他的外援,聯合其他部族圍殲他。”
“回顏部這些年得益于互市,”蕭馳野擰好水囊,“早已不是小部了。”
陸廣白拿著自己的水囊,和蕭馳野一起看蒼茫荒野。茶石河濤聲不絕,這是萬古江山的回音。
“這場仗打完,”陸廣白說,“我就回啟東了。”
“怎么,”蕭馳野笑道,“吃慣了邊沙的沙子”
陸廣白點了點頭,像是真有那么回事“你們離北的沙子摻泥,喝稀飯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