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臺虎原本是蕭馳野的將,后來被蕭馳野調到中博,開始鎮守敦州。沈澤川的端州能守下來,有澹臺虎的功勞。”跟隨在邵成碧身側的官員正是那日去啟東遞火牌的官員,他是邵成碧舊部的兒子,名叫許愈,在邵氏抄家后也免掉了軍階,待在驛站里混了個閑差,對各地將領如數家珍。
邵成碧挪動瘸腿,靠近墻垛,說“此人跟澹臺龍什么關系”
“是澹臺龍的弟弟。”
“澹臺龍沉穩,他若是承襲了兄長的性子,”邵成碧看著天地蒼茫,暮色彌漫,“只怕不會輕易出手。”
“沈澤川六州打的都是仁義牌,”許愈說,“此刻又以李氏不仁、府君得道為旗幟,自然不敢讓澹臺虎攻城,以免授人口實。但下官看敦州守備軍的意思,是要圍堵城門,消耗丹城糧倉,逼迫總督開門。”
“國庫空虛,軍糧拮據,圍城逼降確實是良策。”邵成碧沿著墻垛走動,“澹臺虎治軍如何”
許愈看向城外,想了會兒,答道“松而無度。”
澹臺虎在營地內用飯,自從他到了北原校場,余小再就跟他同吃同住。這會兒天色已暗,澹臺虎問“夜巡有異常嗎”
柳空站在帳子門口,答道“萬事無恙。將軍,那邵成碧聽到將軍威名,嚇得連城門都不敢出。”
“聽說邵成碧是個跛子,”澹臺虎幾口扒凈飯,“不知道敢不敢與我們打馬戰。”
“他們想守城,”余小再在場,柳空謹言慎行,只說,“府君若是有命令,我即刻呈報給將軍,將軍歇息吧。”
營地蚊蟲多,帳子就放了下來。余小再用熱水泡腳,低聲問澹臺虎“我瞧此人機敏伶俐,怎么上回巡察的時候沒見過”
“那會兒我還沒提拔他,”澹臺虎說,“是個苦命人,家里都是燈州本分的農戶。咸德四年讓邊沙騎兵屠了,跟樊州土匪混了段日子,后來投到我的軍中,也算是洗心革面。”
余小再上了心,邊擦腳邊想事情。
晚上他們分榻而睡,澹臺虎呼嚕震天,誰知到了丑時,就鬧起了肚子。澹臺虎原本以為是飯菜不干凈,疼得面色發白,忍到后半夜,方覺得不對勁。
帳外的柳空急切道“將軍兄弟們都拉肚子了”
澹臺虎捂著腹,趿鞋掀開簾子,聽營地里到處都在呻吟,茅房跟前堵滿了人。他神色略沉,說“先傳軍醫,再派人立刻把消息呈報到茨州”
余小再睡得半死,聽著動靜也爬起來,邊披衣邊往外走,驚愕道“這是怎么了”
“有人下毒”
柳空話音未落,旁邊就傳來陣嘔吐聲,士兵們全部開始吐了,這么相似的癥狀,不是下毒是什么澹臺虎心下一驚,便知道軍中藏了細作。
“速傳軍醫”澹臺虎急聲道。
許愈都睡下了,聽到探哨的呈報,來不及洗漱,就去喚邵成碧。他引著邵成碧上城門,說“總督,守備軍亂了”
邵成碧看遠處的燈火通亮,聽到了人聲。
許愈大喜“探哨回報,守備軍不知道吃了什么東西,全軍上下都害了肚子,上吐下瀉,那澹臺虎此刻急得就像熱鍋上的螞蟻。”
邵成碧謹慎,道“情況屬實若是誘兵之計,只怕還有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