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糧倉透風,”沈澤川說,“費盛,把我的氅衣給元琢。”
“主子也受不住這寒風,”費盛聞言示意門口的近衛遞衣裳,“喬天涯料想先生該忘了帶氅衣,今早臨去時,特地派人把氅衣帶了過來,我就等著先生問呢。”
姚溫玉罩著氅衣,咳嗽聲也沒有減少。如今無人在他面前再提看大夫的事情,藥雖然都在按時用,但元琢肉眼可見的憔悴下去。
“江萬霄到啟東”姚溫玉的話說一半,倉外就有動靜。
澹臺虎挎刀入內,朝沈澤川行禮,粗聲說“府君,闃都來了信使,說什么不忍城下生靈涂炭,要跟咱們談談。那十幾個學生都送出了城門,就在丹城以西設壇等候。府君,此刻我強敵弱,再談什么呢索性讓神威提筆檄文一張,我們就此攻入闃都,免了麻煩”
沈澤川擦著手掌,問“來者有誰”
“岑尋益居于首位,其余的全是學生。”
沈澤川只須想一想,便知道其中兇險。
“江萬霄已到啟東,大夫人必要與他促膝長談,此時不應,難免讓啟東小看了,況且久圍闃都終非上策。”姚溫玉握起自己的帕子,側過頭,對沈澤川說,“時機已至,府君,我去去就回。”
啟東艷陽,茶亭生煙。
花香漪端坐茶案對面,凈手佐茶。
戚竹音示意山坐,道“你遠道而來,此局乃是接風宴,不必緊張,坐便是了。”
山一路風塵,剛在偏廳換過衣裳,倒也不拘謹,斂衽而坐,笑道“江某何德何能,能飲三小姐一杯茶。”
他把花香漪叫三小姐,這是舊稱,便是沒有把花香漪當作啟東大夫人,而是當作了荻城舊主。一句話就是輕疏有別,他不欲與花香漪談。
花香漪扶茶,輕聲說“路上舟車勞頓,夫人有孕,著實不宜留住驛站。我早早派人清掃出了院子,萬霄若不嫌棄,便留住家中吧。”
她的“家”是戚府,內院事宜皆由她主掌,不論山把她叫什么,她都是戚府的當家主母。
江\\青山飲茶,兩人算是初次交鋒。
丹城雨大,竹濤起伏。
岑愈滿心忐忑,在高臺上忽聽笛聲入竹浪。他輕“啊”一聲站起來,看雨間一頂油傘隨著潺緩溪流走向這里。
兩軍有界線,姚溫玉沒有繼續前行。傘下的白驢悠然踏水,姚溫玉的青色衣擺垂在驢腹兩側,他腰間的招文袋依然如故,雨霧繚繞間,他看著竟與當年別無二致。
“當日離都匆忙,沒能拜別先生,”姚溫玉在驢背上俯身行禮,“今日聽聞先生邀約,元琢便來了。”
岑愈看姚溫玉在驢上行禮,便知道傳聞不假,他那雙腿是真的斷了。一時間百感交集,站在原地耳邊嗡鳴,只能痛心疾首地嘆道“你這是何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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