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遇春冷笑連連,“未與朝廷立下功勛,有何面目代天請命?又有何面目自立為王?”呂珍哈哈大笑道:“自從忽必烈拿了我漢人江山,貪婪無度,致使我漢人兒女活命日益艱難!我吳王殿下,掃清東南,破除就障,萬民傾心,四海仰德,此非爾等異族人以力壓之,實乃天授也。如今我王疆土萬里,帶甲之士數十萬,兵強馬壯,百姓安居樂業,自立為王有何不可?爾等跳梁小丑,不甘我漢人兒郎獨立人間,妄圖騎兵鎮壓,
豈知我漢民兒郎心中華夷之辨?”陳遇春忽然放聲大笑,戰馬來回亂竄,“我原本以為爾等深受皇恩,來于陣前,定然能記得我大元皇恩浩蕩,未曾竟然說出這般不忠不義之語。我有一言,諸位且靜耳傾聽。宋室傾頹,士大夫握權,百姓無立錐之地,我大元代天應命,方有今日之江山。而今江山堪堪太平數十年,爾等為一己之私牟取暴利,利用百姓,禍亂天下。陛下念爾等初犯,又有治理一方之才華,便將東南之地暫交爾等手中,此等天恩,爾等不聽朝廷整令,陛下亦可忍讓,只為天下太平,不想再起刀兵。可爾等不管百姓死活,治下數百萬流民流離失所,無衣無食,重回宋末之境地?此等上不敬天,下不愛民之偽君子,有何面目代天請命?汝呂珍兵法超絕,膂力過人,乃是天授。不思報答天恩,誠
心愛民,卻助紂為虐,今日莫非你要將我身后這十幾萬流民全部殺了不成?此等行徑,不忠不義,喪盡天良,老夫雖是漢人,也要與你拼死一戰。”
呂珍大怒,“你……就是你等……陷我…”那陳遇春大怒道:“住口!呂珍你這卑鄙無恥之徒,你可知道,我身后這十幾萬流民,皆愿生吃二肉,你有何面目再說狡辯之詞。今日我等于此,乃是救他們于水火!你若
是還要戰,便先殺了我這手無寸鐵的書生吧。”
呂珍張口結舌,“先生…先生……”那書生高聲斥責道:“你有何面目稱我為先生?你枉活幾十年,自稱代天立命,救苦救難,實際做的卻是自我享受,壓迫黎民百姓之實。一條蹩腳餓狼,搖尾乞憐與不忠不
義之群,有何面目稱我為先生!”
呂珍被罵的遍體鱗傷,一個失神,那些怯薛軍陣中忽然射出一支冷箭。
張靈鳳趕緊去推了一把呂珍,呂珍稍稍恢復了些清明之色,卻依然被射住肩膀,落于馬下。
“呂珍叔叔!”張靈鳳急的眼珠通紅。呂珍喘息著說道:“閨女,放心叔叔死不了。只是這先生的嘴皮子著實厲害。如今我已經不能再戰,剩下的只能交給你了。你記住這是你父親的基業,弟弟們尚小,你這做
姐姐的必須頂住!”
呂珍在馬背上喊道:“此戰交給郡主指揮!三軍不可怯戰!”
三軍將士見主帥并未戰死,瞬間多了幾分底氣,張靈鳳哪里指揮過那么多兵士,吶喊一聲前進。
只聽大陣之中連綿不絕的軍官喊話聲響起,聲音越穿越大,秩序井然,不見有何慌亂。張靈鳳心里暗道:“難怪呂珍性格并不與潘元紹并不親近,父親身邊的大臣屢屢進讒言,父親與潘元紹二人對呂珍卻頗為信任。他的兵馬,在主帥受傷之時,也不見絲毫慌
亂,可算是一等一的精銳了。”
見呂珍還要動手,書生身后的流民紛紛握緊武器,準備做殊死搏斗。軍陣之中的脫因帖木兒卻說道:“諸位鄉親,我等此次謀事,本來就是為了給爾等一個活命的機會。如今呂珍等狗官勢大,我如何舍得讓你們殞命與陣前。便先讓我怯薛兒
郎與他們打過一場,若是我們都死了,你們還逃不出去,便只能舍命相博了。”說完,脫因帖木兒下令,“諸位兄弟,養兵千日,用兵一時,今日爾等為百姓而死,戰死之火,子嗣愿意入怯薛軍的,皆有我一手操辦。不想入軍為伍的,河南王也會不吝
賞賜。”
話音落下,提起韁繩,親帥大軍朝著張靈鳳迎去逆擊。眾怯薛軍本來就是百戰勇士,見主帥親自領兵,頓時勇氣大震。口中大呼,“戰!戰!戰!”
大戰一觸即發,流民隊伍中忽然走出一白衣老者。老者在脫因帖木兒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脫因帖木兒在馬上一抱拳說了句,“那就有勞先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