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聲爆響仿佛天上的雷神發怒,腳下的大地猶如地龍翻身一般劇烈的震顫,耳中被巨大的轟鳴震得嗡嗡作響,眼睛里充斥著如同來自地獄的火光和濃煙。
無數破碎的殘影在爆炸當中四散飛射,就像是一支支箭矢一般毫不費力的鉆進大象厚實的皮肉!“嗷——嗷——嗷——”沖在最前的大象發出尖利的吼叫,身上無數的傷口噴涌著鮮血,又驚又嚇又是疼痛,動物的本能敏銳的感知到即將到來的危險,它們再也不顧身上兵卒的驅策,掉頭就跑。
后面的象兵往前沖,前邊的象兵往后跑,結果數百象兵就這么陡然的沖撞在一起,相互沖撞彼此踐踏,無數頭大象慘叫連連,那叫聲凄厲、凄涼、悲慘、悲壯……烏通王完全傻掉了!這是城墻之上,朱振一身甲胄,氣定神閑。
哪怕就是象兵發起沖鋒那種驚天動地的威勢之下,朱振亦是穩如泰山,連臉色都未有一絲一毫的變化,淡定從容猶如正欣賞著庭院中的花開花落……陳有年卻淡定不了。
淮安軍的確悍勇,那一浪高過一浪的弓箭攢射簡直就如同索命的風暴,不可一世的羅斜國軍隊就像是暴雨中的稻田一樣一片一片倒伏下去,慘叫聲即便是在城墻之上都震耳欲聾。
淮安軍顯然不知道暹羅象兵的厲害之處,這種被譽為“神獸”的大象一旦發起沖鋒,憑借起強悍的力量和龐大的體型以及不俗的速度,往往無堅不摧,簡直不可抵御!東南各國皆有象兵,但是唯有暹羅和暹羅的象兵更加出色,他們訓練大象的方法被視為絕密,對于馴象師的見慣和保護簡直比國王還要更嚴密!淮安軍就算再強,難道還能以血肉之軀抵抗象兵的沖鋒?
弓弩顯然對皮糙肉厚的大象形不成致命的殺傷……等到暹羅象兵兵臨城下,陳有年心中滿滿的全是失望。
淮安軍太驕傲、太托大了!若是此刻退回城內據險而守,憑借淮安軍強大的弓弩定然能將羅斜國軍隊阻于城下,雖然不能退敵最終難免被團團圍困,可萬一父王能夠從交州總管府那邊借來救兵,亦可立即解圍。
但是現在……陳有年忍不住閉上眼睛,心里對這位臨死還要裝逼的伯爺無限怨念。
是不是要給你配備一個羽毛扇,讓你在城頭裝一回諸葛亮?
然而就在他剛剛閉上眼睛不忍去看淮安軍對象兵踩成肉泥的時候,耳邊忽然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爆炸聲,緊接著,這種爆炸聲響成一片,放佛九天雷神降下的懲罰,震耳欲聾,就連腳下的城墻都瑟瑟發抖,似乎在下一刻就能坍塌崩潰!陳有年駭然睜開眼睛,就見到無數黑乎乎的球狀物被淮安軍湊在火把上點燃之后投擲到陣前。
一朵朵黑色的煙霧比最潔白的云朵還要漂亮,一團團閃光比最強烈的太陽還要耀眼!暹羅的象兵只是在一剎那間,就四散奔逃潰不成軍!沒有什么比絕望之中陡然看到希望更加令人震撼!陳有年張大嘴巴,不可置信的看著城墻下陷入崩潰的暹羅軍隊!象兵完全潰散,淮安軍有條不紊不緊不慢的緩緩前進,刀盾兵在前掩護,弓弩手在手攢射,一支支白羽狼牙箭就像是奪命的符咒,飛向毫無抵擋能力的暹羅步卒!在即將被屠殺的一刻,卻陡然逆轉,上演了一幕反屠殺的好戲!城墻之上的安南軍將大臣各個激動不已,陳有年壓抑著心中的狂喜,他知道今日的城下將會成為暹羅軍隊的葬身之地,那些象兵一個都逃不了,因為他親眼看著那些象兵爭先恐后的奔向朱振事先挖掘的陷坑……陳有年精神大振,大手一揮:“隨本世子殺敵!”
當先奔下城墻,無數安南士兵追隨著他沖出城門,對著潰不成軍的羅斜國軍隊銜尾追殺,一時間城墻之下曠闊的空地上成了修羅地獄,鮮血、殘肢、尸體……殺人盈野!虎二和盛庸一左一右護在朱振兩側,常茂和劉青山正在城下率領水師兵卒殺敵,戰斗異常輕松,直至此刻,還未見到任何一名淮安軍陣亡。
虎二略有不解:“安南雖然與漢人淵源頗深,可是歷來有反抗的傳統,并不服從于漢人的管轄,自立國以來,多次與漢人征戰。
暹羅也好,安南也罷,都不可能成為中原的領土,伯爺若是想要大賺一筆也就罷了,為何還要購買一處海港?”
他的想法跟這時候所有的漢人幾乎一樣,對于安南的土地并沒有太強烈的吞并慾望,就像是描述雞肋那般:“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畢竟中原距離這里太遠,打下來容易,若是想長期占領實在太難。
朱振呵呵一笑,手扶著城墻垛口上的青磚,望著城下追殺與逃跑的混亂戰場,扭頭見到安南的官員都遠遠的站著,不虞聽到自己的話語,便輕聲說道:“若漢人能抬起頭將目光看向星辰大海而不是繼續故步自封抱殘守缺,若我們的子孫世世代代能在自由與富足中生活,那我今日之所為,便已見證不朽。”
虎二和盛庸相顧愕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