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剛打開,顧君柔聽到吹風機的噪音。
她眉毛松了些,輕咳兩聲,這才往房里走。
大床上,兩人已經是衣著整齊。
祁景安一手拿著吹風機,一手捏住凌玥兒掙扎的手。
她滿臉通紅,費盡全力,還是掙脫不開。
“還要多久”顧君柔看凌玥兒這副抵觸模樣,想不通她怎么又犯病了。
“幾分鐘就好。”祁景安說。
趕在約定的時間前一分鐘,他們剛剛好到醫生家門外。
室內有小孩咯咯的笑聲傳來。
不等顧君柔敲門,有人已經打開門,四目相對,都是一怔。
河邊那位林姨大驚失色“什么情況,你們怎么還找上門來了”
顧君柔笑笑“原來你是方家的阿姨,你好,我們與方老先生預約過,下午兩點登門拜訪。”
林姨松了口氣,揚起笑臉。
“哎呀,那真是巧了。”她依稀記起方老爺子曾提過這事,忙引他們進門,端茶倒水,“老爺子今天睡得有些遲,現在還未醒,麻煩您幾個稍等片刻。”
“不急。”顧君柔說著,視線掃過大廳墻上懸掛著整整一墻的旗幟。
方曲此人,出身祖傳中醫世家,經歷過建國初期的一系列風波家道中落,全靠妙手回春的中醫術維持生計。
三年前,因獨子意外身亡,老人家悲痛欲絕,加上自己年齡大了,孫子還小,種種原因讓他選擇辭去醫院副院長職位,隱居在鬧市小巷中。
顧君柔此前一直是經朋友傳話介紹,這還是第一次親自登門,想不到路上凌玥兒跳下去救的小孩,就是他捧在手心里寵的孫子方允宸。
原本顧君柔求了多次,他也只是松口答應見凌玥兒一面。
現在多了這道恩情,想必他也不好再開口拒絕。
臥室里。
方曲聽著林姨的匯報,表情不算好看。
他摸著孫子的腦袋,方允宸落水后受涼,換衣服又換得晚,現在已經有些發燒,正陷入沉睡中。
林姨自知考慮不周,也不敢隱瞞,把來龍去脈統統詳細講了一遍。
“你說,救人的剛好就是今日來求醫的病人”他眼里閃過一道精光。
林姨點頭“我先前不知道,還以為是他們害得少爺落水,其實是有個不開眼的酒鬼在搗亂,已經送去警局。”
方曲咽下一口苦茶。
不怪他多想,實在是事情太過巧合,讓人難免忍不住懷疑,這事到底跟這群人有沒有關系。
自導自演一出苦情戲的手段,他也不是沒見過。
但若是拿他寶貝孫兒的健康來做戲,那可就別怪他暗地里使壞了。
“先讓病人進來吧。”他吩咐道。
凌玥兒的病情,他早就聽介紹人說過很多次。
因為精神刺激導致的精神失常,這聽起來好像不怎么嚴重,但其實關于精神方面的病,是最難醫治的。
身體上的病,可以根據病灶對癥下藥。
精神上的,看不見摸不著,治不好,持續吃藥也是治標不治本,最后都是家屬厭煩了沒完沒了的遷就,往精神病院一扔,只等著自生自滅。
就算是他行醫多年,也不敢說有把握看好凌玥兒的病,看在顧君柔還算誠心,才松口見她一面。
凌玥兒被祁景安領進來,坐到方曲面前。
“伸手。”方曲縷了縷胡子,表情冷淡地給凌玥兒診脈,語氣和態度都很漫不經心。
“夜里時常做噩夢驚醒痛哭”
看他這裝模作樣的態度,祁景安心下不喜,卻還是照實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