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常例,縣錄事的選用,一般是必須選用本州之人,首取州內五品以上勛官者,若無合適者,那么就取六品勛官以下,甚至是白丁也可以。
縣錄事也不需要朝廷吏部選拔,而是由地方官府自行選取錄用,故而柳縣令說可以舉薦李逍任錄事。他一封舉薦信,然后只要州府不否決,就沒問題了,一般州府也不會否決這么一個小任命。
按理說,柳縣令覺得李逍應當會愿意。李逍本只是個鄉中地主,雖說掛了個流外的品級,但那不過是空銜,再說流外品其實也沒什么用處,若有實職還有點權,沒實職,那就只能領點俸祿而已。
李逍之前弄合作社,又弄鄉約堂,這讓柳縣令覺得李逍是個想管事的人,那么縣錄事,好歹能算的上是縣里的第五把手,怎么也比鄉約堂的這個什么理事長更好些。
然后出乎他的意料,李逍卻直接拒絕了。
李逍是真不想當官,所謂當官就得受人管,一入官場深似海,哪有如今這樣逍遙自在呢。
他對官場更多的還是有些畏懼的,沒根沒基的人進那渾水可不容易。
如今這樣挺好,呆在鄉下,建個合作社,實際上也能管著好幾百戶人,如今又弄了個鄉約堂,在藍溪鄉更是直接由他說了算了。
不是官場中人,卻也勝似在官場,藍溪五個里正都要聽他的安排呢,這豈不比什么縣錄事更舒適。
再說了,他真要當官,上次就直接答應朝廷的征召,去東征軍營里當個錄事參軍豈不更好,那還是實職七品官呢,比縣錄事的直接上司主簿還高幾品,主簿不過才九品而已。
“三郎莫要嫌棄這縣錄事官小,你可能有所不知,在朝廷地方州縣的吏員之中,錄事是個比較特殊的位置。不比佐、史等吏,也不比典獄、執刀等胥吏,錄事早有機會可以升遷為官的。”
官吏分流,這是形成多年的一道壁壘,吏與官是不相通的,做吏就沒機會做官,這是官場慣例了。
但有時也有例外,這個錄事就是個例外,雖然縣錄事無品無階,但縣錄事卻由于其工作的特殊性,讓他在日常實際中是府中的五把手,因此只要干的好,那么縣錄事就有資格有機會可以轉升為有品級的官。
雖說這樣的升遷機率也不高,而且升上去也得一步步慢慢爬,比起其它出身的官員要慢的多,但起碼這是一個極好的進入仕途的機會啊。
你要是當個佐啊史啊,那一輩子就在吏海里打滾了,根本別想當官。若是當個典獄、執刀,那更是不上臺面。
“多謝使君抬愛,恕小子不能接受。”
柳縣令碰了一鼻子灰,臉色有點不好看了,這么屈身來請,居然還被拒絕。
“縣君,非逍不肯給縣君面子,實逍無志于官場也。縣君其實不必勉強逍,若縣君有需要之處,但管召問,逍定不會推辭。”
柳縣令畢竟是縣令,一縣父母官,不說李逍跟柳縣令的兒子柳溫關系不錯,就算沒這層關系也是不能輕易得罪的。
該表態還是得表下態,做官他不愿意,但不做官吏也是一樣可以幫縣令出謀劃策的嘛。
就當是柳縣令的私人幕僚軍師,柳縣令可稱他為幕友、賓客,或者干脆叫他師爺也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