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無忌扭頭瞧了眼李逍,目光又落到趙持滿的身上。
趙持滿是他和韓瑗的親戚,這也是關隴子弟中的佼佼者,可如今卻成了奴隸,做了一個田舍漢兒的奴仆,這是皇帝對他的侮辱,赤果果的侮辱。
可長孫無忌又能如何呢?
雖說他為相數十載,可如今臨到老了,外甥皇帝咄咄逼人,他又能如何呢?
“李道宗明日抵京,陛下要讓他做中書侍郎,這是來者不善啊。”
今天兩位宰相休沐,不約而同的來到京外的渭水河邊釣魚。雖然兩人喜歡釣魚,但此時釣魚是假,談事才是真。
“不止是李道宗還京,而且陛下還要將遂登善再貶為桂州都督。”長孫無忌嘆氣。
一貶潭州,再貶桂州,這是不想再讓褚遂良有回京的機會了,潭州在江南西道,而桂州可是在嶺南了。
“時局如何,我等當年追隨高祖和太宗皇帝打下的大好江山,眼看就要葬送在當今之手啊。”韓瑗嘆氣。
雖說南陽韓氏并不是關隴派,但這些年不少關西、關東的世族豪門可都是已經漸跟關隴貴族們合流,通過聯姻等方式結盟,共同進退,可以說他們的利益其實已經結為一體,一榮俱榮。
“當初我們流放李道宗,為的是什么?還不是為保今上,可如今呢,一道圣旨就召李道宗還朝,還封中書侍郎加同中書門下三品,入政事堂為宰相。這是置我等于何地啊?壞名我等背了,好人全讓今上當了,最后還要如此咄咄逼人!”韓瑗心里全是氣。
皇帝重用李績,后宮寵信武氏,又用李義府、許敬宗這等奸佞之臣,甚至連軍權,全都盡交付給程咬金、薛仁貴、蘇烈、程名振等山東人。
他們這些關隴貴族、山東士族已經越來越沒地位了。
褚遂良、趙持滿等人的下場,讓他們這些老臣寒心。
反倒是如李逍這等田舍兒,卻能得意逍遙,這是何道理。
“輔機兄,我打聽過這個李逍,行事很輕浮孟浪,這等人身上滿是破綻,他又與李績、程咬金、薛仁貴等有牽連,若是我們從他下手,抓他些把柄,就可以有機會動搖李績。”韓瑗咬著牙道。
現在局勢,已經是到了關鍵時刻了。
褚遂良再貶桂州,李道宗馬上還朝。皇帝還在對他們咄咄逼人,再下去,那他們就是下一個褚遂良了,沒有人愿意一把年紀了,還被流放到嶺南去。
不能坐以待斃,必須還擊。
不過李績這等老狐貍輕易難抓到把柄,不過這個李三則滿身都是漏洞,若以李三為突破口,到有機會把李績牽連進去,就如同當初他們以房遺愛為突破口,最后把李道宗、李恪、薛萬徹等人全都裝了進去一樣。
朝堂爭斗,一樣要講策略。
只要他們能夠拿到李績等明顯的把柄過失,那么皇帝也一樣無法保全李績繼續留在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