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打算去醫院的前兩天,沈懷瑜找到了她。賀松君是認識沈懷瑜的,也知道和顧槐訂婚的人就是她。但那時候她對沈懷瑜恨不起來,每一個見到沈懷瑜的人都沒辦法討厭她,相貌柔美,與世無爭。就算沒有沈懷瑜,她大抵也是要和顧槐分手的,他們倆自從畢業以后,顧槐忙于事業,賀松君則操持家事,她對顧槐的忙碌沒空陪她大加抱怨,顧槐事業正在緊要關頭疲于應付,態度糟糕,小情侶兩個經常爆發爭吵,沈懷瑜只是他們分手的催化劑罷了。
沈懷瑜敲開了賀松君的家門,賀松君非常驚訝地將她請了進來。
“你懷孕了?”沈懷瑜手上套著佛珠,讓賀松君分外不自在,拘泥道:“是。”
“顧槐的?”
“對。”
“打算把孩子留下來嗎?”沈懷瑜語氣輕柔。
賀松君以為她是以“正室”的身份過來教育“小三”的,當即硬邦邦道:“沒有,我準備去把孩子打掉。”她雖然小家子氣了點,但也是有尊嚴的,別人都欺負到她頭上來了。
誰料沈懷瑜卻說了她始料未及的一段話:“留下來吧。”
賀松君譏誚道:“留下來干什么?我又養不活,你養啊?”
沈懷瑜點頭:“我養。”
賀松君懵了:“你什么意思?”
沈懷瑜右手拇指一下一下摳顆著腕上的那串沉香木的佛珠,平靜地說:“我和顧槐,不會有孩子。”
賀松君懷疑地看她一眼:“你不能生?”
沈懷瑜頓了頓,說:“你就當作是吧。”
賀松君自嘲道:“你都不能生了,他還是愿意娶你。”
“你還愛他?”
賀松君愣了愣,垂下了眼簾。
學生時代一路走過來,哪是說不愛就不愛了的呢。
“對不起。”沈懷瑜說。
對面坐著的女人表情太誠懇,如畫的眉眼間都是惹人憐愛的哀情,賀松君被美色沖昏了頭腦,擺手大度地說:“你不要這么說。”
沈懷瑜抬眸看著她:“我希望你留下這個孩子,他她所需要的物質條件,我會提供。”
賀松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那我的孩子生下來沒有爸爸啊。”
“將來會有的,我會和顧槐離婚,把屬于你的一切都還給你。”
“不是。”賀松君越聽越糊涂,“你們倆不是還在籌備婚禮嗎,怎么就想著離婚的事情了?”天底下還有這樣的夫妻?
“我……”沈懷瑜眸中掠過一絲隱痛,欲言又止。
賀松君追問道:“你到底愛不愛顧槐啊?”
沈懷瑜搖頭。
賀松君嘟囔了一句:“那你們還結什么婚。”
她想:世界上的事情真荒唐,她愛顧槐,顧槐卻要去娶別人,娶的那個人反而不愛他。
沈懷瑜勸了她,賀松君那時還沒有下決定,只是暫時猶豫了一陣子。哪曾想,沈懷瑜一個快結婚的人,天天往她這里跑,給她和肚子里的孩子買了很多補品,還給她做菜燒飯,家務全包,無微不至。
那時候的燕寧城還沒有集中供應暖氣,燒的是煤球爐,賀松君比較懶,寧愿回家以后灌熱水袋在床上被窩里瑟瑟發抖地癱著,等著自己發熱,也不愿意費老大勁在冷冰冰的空氣里燒煤球。
沈懷瑜和她很不一樣,特別勤勞,很會照顧人,尤其會照顧女人似的,知道賀松君這人懶得燒煤以后,她就主動把這個活給包攬了,并提醒她老是在床上躺著不好,就算沒有孩子,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