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飛泉心滿意足地走了。賀松君以為這就結束了,但是并沒有,顧飛泉又把她勸回了家,挑了身得體的衣服,這才去了音樂會。
音樂能夠讓人放松,顧飛泉不全是為了套他媽的話才帶賀松君出來的,還有一大原因就是讓他媽把精力放到別的事情上去,別整天眼睛就盯著顧槐那一畝三分地,沒病都能憋出病來,何況賀松君本來就有點病。
賀松君是真沒有音樂細胞,坐在椅子上屁股跟長了釘子似的,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顧飛泉一看他媽這表情,就知道計劃破產了。
聽完音樂會出來,顧飛泉鄭重地和賀松君道了歉,說他不該帶她來音樂會。
顧飛泉是賀松君親兒子,賀松君哪能怪他,頂多就是孝心孝錯了地方,賀松君反過來寬慰他道:“是媽不懂欣賞這個。”
顧飛泉提議說:“那我下回帶你看個別的?”
賀松君不想看,沒心思,但顧飛泉這么興致勃勃,她勉強應下來,說:“過陣子再說吧,我有點累了。”
“那我送您回家。”
“回什么家,去醫院吧。”
“媽您老在醫院呆著也不是個事兒,爸那兒人手夠得很,你怎么就不自己享受一下呢,拿著卡出去刷刷刷買買買,多好。”
賀松君白他一眼:“那人家怎么看我?丈夫還在醫院里躺著,你在外面揮霍無度?”
顧飛泉:“……”
賀松君拍一下他的胳膊:“走了。”
“媽。”他們倆沿著走的這條路到停車的地方挺長的,顧飛泉特意看好地形,然后七拐八拐把車停在了最遠的地方,他準備趁著這段路套話了,“你懷我的時候孕吐嚴重嗎?”
“你怎么突然問這個?”賀松君說。
“這不是最近準備談朋友嗎,我就查了一下,萬一將來老婆懷了孕,我好提前做準備。”得虧顧飛泉最近老被誤解,說起這話來非常可信。
“你這準備夠早的。”賀松君沒起疑,說,“我孕吐反應還好,但是幾乎持續了整個孕期,很折磨人。有的人更嚴重,跟體質、孕婦的心態啊等等有關,而且營養啊什么的都得跟上。”
顧飛泉隨口道:“那我去買點書看看吧。”
賀松君在顧飛泉看不見的地方露出一個苦笑。
不知道是不是沈懷瑜曾經給還是胎兒的顧飛泉講過故事,還是陪伴過他幼年的時光,哪怕那些日子顧飛泉因為太小沒有記憶了,但顧飛泉總是讓她有一種和沈懷瑜相似的感覺。
賀松君懷孕期間,沈懷瑜仿佛是抱著鉆研學術的態度,從圖書館借來或者從書店買來一大堆關于孕婦和胎教的書,抱著啃。
顧飛泉這么多年來,和她這個做母親的性格一點都不一樣。賀松君每每看到他,尤其是他與自己意見相左時候,就會想到當年的沈懷瑜,便愈發痛恨,恨意已經植入了她的骨髓,成為了病態的執念,她知道自己的病根在哪,但是沒法兒治,也不想治好了。
沈懷瑜已經死了,她連一個解釋都等不到了。
賀松君瞳仁里水波一閃而過,狠厲重新沉了下來。
她不需要解釋。
顧飛泉毫無所覺,換了副回顧往事義憤填膺的口吻說道:“媽你脾氣真的太好了,我要是你,我就讓他們倆結不成婚,鬧他個雞飛狗跳。”
賀松君冷冷地瞟了顧飛泉一眼。
顧飛泉一個激靈,賀松君已經收回目光,大踏步朝前去了。
“媽——”顧飛泉連忙追上去,不知道自己哪里說錯了話,他媽毫無征兆地翻了臉。
說起來,賀松君最近喜怒無常的次數越來越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