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人家睡了,都不打算負責的嗎?”女人溫軟的委屈從電話聽筒里傳出來。
屈雪松的臉色微微變了。
她身旁的助理朝她看過來一眼,眼觀鼻鼻觀心。
屈雪松走到一旁,在接話之前先按住麥克風輕嘆了口氣,聲音溫和下來些許:“程小姐。”
程歸鳶心情頓時就上揚了一些,軟語喊道:“屈姐姐。”
屈雪松呼吸了一下,說:“我很抱歉。”
程歸鳶:“我沒有想讓你道歉。”
屈雪松:“昨天晚上的事情,是我喝多了。”
那邊很久沒說話,接著傳來低低的壓抑的啜泣聲。程歸鳶一邊艱難地擠出幾滴鱷魚的眼淚,一邊壓著哽咽的聲音說:“我知道了……”
屈雪松撫著額頭,心里又是一個嘆氣。
糊涂了,她已經很久沒有做出不在計劃之內的出格的事情了,昨晚上怎么就……
一切還得從頭說起。
程歸鳶苦撩屈雪松未果,那女人簡直是油鹽不進。程歸鳶以前在國外其實沒有刻意去追求過誰,她有一副好看的皮囊,不算無趣的靈魂,良好的家教,天然便吸引了許多女生靠近她,她都是自然而然地選看對眼的,一切的發生都是水到渠成。
女生都容易被一些小細節打動,比如說經期的照料、每天的早點、溫柔的言行等等,經常就淪陷了,程歸鳶確實對女朋友很好,所有的她都能做,而且是發自內心地想為對方做,溫柔是最難抵擋的誘惑。只有屈雪松,程歸鳶記得上上上次發現她胃疼,想去幫忙,屈雪松說她花粉過敏;上上次是有一個共同出席的活動,她發現屈雪松好像應朋友的邀客串了個什么片子,胳膊不小心傷了,那天她穿的小西裝,沒人發覺,程歸鳶發現她手臂不自然,特意和人換了座位到了她那桌,想幫著點忙,結果這女人絲毫不領情,還把自己位置也換了,隔得老遠;上次她們在一家賓館偶遇……
如此種種,程歸鳶都不想說了,屈雪松大約是看出她的追求意圖,所以故意避著她。
程歸鳶就納悶了,她又不是洪水猛獸,也沒做過任何出格的舉動,自然追求有什么好躲的,就算不答應也不用表現得這么明顯吧,再說她一個三十來歲的事業穩定的女星,應該享受一下愛情了,同性婚姻都合法了,她就算是個女的也沒關系啊,她前任不也是女的么。
程歸鳶思來想去,還是她爸老程總說得那句話浮上了心頭,以前有個前女友,分手了以后就性情大變,以至于她對感情這回事都是抵觸態度。
但程歸鳶覺得她這樣傻透了,為了別人懲罰自己,人嵇晗開開心心地換女朋友如衣服,她一個人守身如玉,難不成還想破鏡重圓啊?
程歸鳶往嘴里丟了一顆牛肉粒,心不在焉地嚼著,面前早已暗下的電腦屏幕上倒映出她臉上久違的心疼表情。
心疼?
程歸鳶怔了怔。
回想著腦海里第一次見到虛弱的屈雪松的時候那雙執拗的眼睛,再到后來的淡然無波,程歸鳶突然很想再從她眼里看到其他的情緒,想讓她不再那么孤獨。
是的,孤獨。
程歸鳶覺得她很孤獨,哪怕她眾星捧月,已經站在了金字塔塔尖,可她的世界是荒蕪寂寥的,沒有鮮活亮眼的色彩。
她想成為她的色彩。
程歸鳶是從這個時候下定決心去追屈雪松的。
在這以前,屈雪松和她先前追求過的每一任并無不同,覺得有趣,進而靠近,契合的話就多談一陣,不行的話就及早止損,適當的投入,掌握感情的分寸,愛情不是程歸鳶的全部,但是她調劑生活的必需品。
她唯一感覺深刻些的,大約就是前一任,她被那個國女高中生設計導致分手的那位,她是很喜歡對方的,哪怕在分手以后也念念不忘了許久。
屈雪松和其他人不一樣,她是個不能輕易招惹的人,程歸鳶雖然性子浪了些,但基本的道德還是有的,她可以幾天幾個月恢復如常,有的人卻會帶著傷口三年、五年、十年,乃至終生難以忘懷。
程歸鳶深思熟慮了三天,要來了屈雪松的所有資料,不需要她動陰私手段,屈雪松身為圈內人,從過去到現在的履歷很好掌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