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硯回不敢告訴凌粟,自己從幾天前開始,能看見的東西就已經越來越模糊了。
甚至到現在,連模糊的一些影子都已經辨別不清了。
也許是在惡化吧。
賀硯回摸了摸自己的腦子。他知道自己失明是腦部的問題,之前一個人躺在單人病房的時候,他聽見醫生說過。
說治不好,后續情況就全看造化。
要是快要死的話希望能在死前看一看凌粟的臉。
賀硯回自嘲的抿唇笑了笑。
他把紙袋折成四四方方的形狀壓在旁邊的一個小籃子里,伸手的時候卻差點打翻旁邊的花瓶。
賀硯回狼狽地扶住了花瓶,手背被翻到出來的月季狠狠扎了一下。
他靠在流理臺上,盯著白到刺眼的流理臺怔愣了一會兒。
凌粟一定長得很好看吧。
能看見凌粟的人真的都很幸運呢。
“我感覺他這段時間狀態不對。”凌粟在和自己爸爸電話的時候,偶然間說起了賀硯回,一提到他就面露擔心,“我怕他是不是身體出問題了。”
“你想讓我給他找醫生”凌爸爸問。
凌粟搖頭:“他自己對這個很抗拒,之前去醫院復查的時候我有提過,他一直很堅決。”
凌爸爸皺著眉頭,帶著幾分疑惑地點頭:“等我來了我先看看吧,醫院里的檢查都在嗎”
“在。”凌粟看了一眼自己手邊的文件袋,“當時照顧他的護工把所有資料都給我了。”
凌爸爸示意凌粟不用太擔心:“他有事沒必要瞞著你,你多關注關注他的情況,情侶之間還是及時溝通來的重要。”
及時溝通
凌粟掛了電話,對著窗戶外頭的黑暗夜空發呆。
外面的賀硯回禮貌地敲了敲門:“小粟”
“誒在呢”凌粟立馬在轉椅上轉過一圈,大步走向門口打開門,笑著,“怎么了”
“我聽見他們撓窗戶,我在想要不要帶他們出去一趟。”賀硯回指了指趴在他腳上的兩只貓。
“啊。”凌粟一愣,繼而點頭,“我這兩天都給忙忘了”
凌粟自己有個小院子,所以在兩只貓小時候就會放他們出去走走。等他們大了,凌粟也會定期帶兩位貓主子出去溜達溜達。
“行,那你等我換個鞋。”凌粟扒拉著門框就要出去。
賀硯回卻伸手攔住了他。
他看不清,生怕不小心傷了凌粟,所以出手的力度很輕,幾乎只是虛虛攬在他面前。
“我自己去吧。”賀硯回聽見自己說,“我帶著他們走走就行了。”
凌粟轉身到一半的動作猛然停住,他站在原地似乎有些無所適從:“啊你自己一個人去嗎”
也不是不行。
凌粟在心里飛快地勸自己,賀硯回知道路也不會走丟,這附近的人幾乎都認識他。兩只貓也就穿上牽引繩走一走
可凌粟總覺得有幾分沒來由的心慌。
賀硯回很少會要求要一個人的空間。他平時在家的時候,眼睛都恨不得直接安在凌粟身上,夜里看不見的時候手也一定要碰到凌粟。
凌粟像是突然被拋棄了一般,站在原地無所適從。
“我很快就回來。”賀硯回俯下身子吻了吻凌粟的臉頰,“等我。”
凌粟垂著腦袋點了點頭。
他幫忙把兩只貓都套上了牽引繩,站在門口目送著賀硯回出去。
和以往不同的是,賀硯回的背影看上去有幾分狼狽和倉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