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體諒過你嗎。他那樣的身體,能有一點幫上你忙的時候嗎”
凌粟低著頭,語氣里有幾分無奈:“易行,我說過,這不是”
“叔叔阿姨把你好好地交到他手上,就是這樣任他糟蹋的嗎”易行沒有之前幾次說起賀硯回時候的暴怒,只是站在凌粟身后擋著外頭的風,聲音平靜得如同一灣死水。
凌粟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對于他已經沒有了什么耐心:“易行,你到底想說什么。”
“你就這么喜歡他嗎喜歡到就算你根本不知道這個人是誰,都可以豁出去自己這樣對他媽”易行抬起眼睛,扯出了一個有幾分嘲諷的笑容,“你知道這個人是誰是嗎。這個躺在你身邊,看上去人畜無害的人到底是誰,你知道嗎”
凌粟有些不好的預感,手指揪住了自己的線衫,指尖緊緊地摳著,互相摩擦間,隔著衣服都能感覺到上頭滲出來的冷汗,他強裝鎮定:“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么。我和他在一起很久了,我想知道的東西我已經都”
“小粟,你知道賀硯回這個名字意味著什么嗎”易行打斷了他。
他的嘴角常年習慣性地微微抿著,像是永遠帶著些一抹殘忍的笑。
凌粟背對著他,緊緊攥著自己心口處的衣服,咬著牙關沉默。
“他是賀家的直系,外祖家是英國赫赫有名的富商,而父親這邊則是海城最有名的望族。他賀硯回,是賀家那筆巨額財產的,第一順位繼承人。”易行的聲音冷酷到不帶半點感情,像是在對凌粟做著最后的宣判,“也有可能,是唯一一個繼承人。”
凌粟只覺得自己的頭暈越來越嚴重,心悸和令人不適的嘔吐欲讓他只覺得自己身邊的空氣在飛速被抽走,讓他陷入到了一個絕望的真空環境,沒有半點可以思考的能力。
他彎著腰,根本聽不進去易行說的每一個字。
直到。
“賀家半年前宣布,說有新的繼承人要回國。但緊接著,那位賀少爺就不見了。”易行并沒有停止說下去,“賀家動用了所有人力物力在找他,找了半年。”
“現在,他們找到了。”
凌粟腦子里的最后一絲空氣也被無情地抽走了。
他胸口的衣服已經被他揪出了明顯的痕跡,而另一只扶著柜子的手也因為過于用力而變得蒼白。
凌粟知道,易行沒必要騙他。
他的賀硯回,真的是一只再金貴不過的小天鵝。
凌粟想要努力笑一笑,可卻動也動不了。
“賀家的人最是老做派,即使同性婚姻合法,他們家也從來沒有過任何一個人敢越界過,遑論最金貴的繼承人。”
“我們家都對同性婚姻避之不及,你覺得賀家可能接受他們的繼承人和男人在一起嗎凌粟,他在騙你啊。他那樣的家世,怎么可能就甘愿跟你躲在一個小院子里了結一生呢他有一個姐姐一個弟弟,賀硯回甘心把所有東西都交到他們手上你覺得他能看重你,超過那個百年大家族積攢下來的所有權勢”易行的聲音像是最無情的鞭子,一下一下抽打著凌粟殘存著的理智。
最終,再堅定的克制也沒有抵抗過身體的抗議。
凌粟眼前一黑,直直地向前倒了下去。
“小粟”易行沒有想到凌粟的反應這么大,一把上前,把已經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識的人趕緊抱了起來,“凌粟,凌粟你醒醒”
靠在易行臂彎里的凌粟蒼白得無以復加,額頭上大顆的汗珠不斷地在往外冒,有水滴順著他額頭的曲線落在了易行手上,分不清是淚還是汗。
易行看著他瞬間變得蒼白的嘴唇和青黑的臉色,抱著他的手都在顫抖。
他抱著凌粟站起來,飛快走向了在外頭停著的自己的車。
被放在副駕駛上的凌粟幾乎已經軟成了一灘泥,在易行給他扣安全帶的時候甚至都在不斷往下滑落著。
“媽的。”易行飛快給凌粟扣好了安全帶,自己大步走到駕駛座上,甩上門一腳油門就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