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云是賀硯回一直用著的親信,也是賀硯回在三院住院期間的臨時不稱職護工。
他抬起頭,這個五大三粗肌肉虬勁的大漢,臉上有些難得的狼狽。
他的眉骨到眼窩處已經蔓延出了烏紫色,額頭上抱著紗布,一只手上也吊上了固定的夾板。
雖然賀董事長說是能當工傷來報銷吧
但一個保鏢被自己的老板打成這樣,著實是有幾分令他本人難以接受。
他們出發去接賀硯回的時候,陸云其實想得很好。
和凌先生在一起的賀先生肯定毫無攻擊力。
雖然賀董不滿意凌先生的存在,但是如果先禮后兵,不說什么,先把自家賀先生帶出來說說話吃頓飯什么的,那肯定也是沒問題的。
可誰知道,當他們敲門無果,最后翻墻推門進去的時候,就看見了開放式的廚房里被打碎的碗和一地的碎瓷片,星星點點的血已經在地上干涸出了形狀,活脫脫一個兇殺現場。
而他們的賀先生,就跌坐在冰涼的瓷磚上,歪著頭,有幾縷頭發狼狽地從額頭上垂了下來,落在他緊閉著的雙眼前。
從前門被請進來的老爺子看得五臟六腑都快嚇錯位了,年紀大的人哪里能看得了自己孫輩這種樣子,揮著拐杖什么斯文儒雅都不管了:“給我抬走馬上聯系醫院,趕緊的”
他們一群跟來的人也都被著場面嚇壞了,看著沒有一點的動靜的賀硯回,上手就想去架他。
可還沒等到陸云碰上賀硯回的胳膊,賀硯回就睜開了眼睛。
他看不清眼前的人,但直覺有危險。
賀硯回幾乎是立刻就站了起來,揪著陸云的胳膊,膝蓋向上狠狠一頂,直接把人拎著過肩摔了出去。
賀硯回從小就學各種防身術,散打全集自由搏擊什么都涉獵過,和對方的力量對抗的每個動作幾乎都是他的本能。即使在輪椅上坐了許多日子,也絲毫沒有影響他動作的迅速和連貫性。
沖上來的專業的保鏢,在碰到賀硯回身體的第一刻,就被他給直直踹在了地上。
陸云在賀硯回的手下根本就沒有還手的余地,賀硯回的每個動作都精準地砸在他的弱點上,讓他倒在地上除了用拳頭護住自己的臉之外,就半點旁的動作都不能再有。
在一邊看傻了的人在半晌后才一擁而上,也不顧什么了,七手八腳地才把暴怒的賀硯回給架開。
賀硯回被制著手腳,咬著牙閉著眼睛,咬牙沉著聲只問:“你們是來干什么的。”
為什么凌粟不見了,我等了半天,等來的卻是一幫闖進了我們家的雜魚。
我的凌粟去哪里了。
“賀先生。”旁邊的秘書在一片混亂中努力解釋現在的情況,“我們是來接您回家的。”
時隔半年,沒有人認領、沒有家沒有親人,在醫院里連個名字都不能有的賀硯回,突然成了香餑餑。
賀硯回滿心戒備,向后往墻角慢慢挪動著,手放在背后,握緊了靠在角落里的紅酒瓶。
“您在醫院的時候,我們用了一些手段把您從單人病房挪出來,在第三醫院滯留了一段時間。”陸云在旁邊解釋。
當時賀洵和賀溯還有其他方的人一直在找賀硯回,而當時的賀硯回卻根本沒有可以應對那么復雜局面的能力。
無論是身體上還是心智上,把失去了記憶的賀硯回推出去去見賀家這一大家子和公眾,都不是個好選擇。
賀硯回是回國來接手整個家族重擔的,他的形象不容許在這些人面前有半分差錯。
所以在凌粟要帶著賀硯回走的時候,他們將錯就錯,也同意了。有凌粟這樣進進出出的照顧,賀硯回的行動軌跡幾乎就能控制在一個店和一個院子中間,隱在一個大城市里半點不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