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硯回母家那邊的主心骨已經去世得七七八八,所以賀硯回一手培養出來的人有足夠大的權利,來在賀硯回失去決策能力的時候進行替代。
把賀硯回扔去三院,不給任何特殊照顧,并且在最好的藥物治療下同時延長一些他在這個不起眼的醫院的滯留時間只要吃得不好,賀硯回就能因為胃病而折騰上大半個周。
這樣賀硯回的住院就可以是合理的。
在不驚動除了他們的人意外的人的前提下,賀硯回在所有人眼里就是個普通的病人。任賀洵再怎么逐一排查,也不可能有半點風聲走露
可誰知道,剛狠下心來虐待了主子沒幾天,就被隔壁床的熱心市民凌先生給抓包了
陸云撓了撓頭,嘆了口氣。
“沒什么事兒的話,我先出去了。”陸云向床上的賀硯回鞠了個躬,帶上門輕手輕腳走了出去。
“醫院給賀先生定的手術時間在下周周一的下午。”陸云站在賀老爺子面前,蔫兒得像一只受了傷的小鵪鶉,“腦部創傷恢復起來會比較困難。”
老爺子斜了他一眼,抿著的嘴唇和賀硯回的頗像:“這么嚴重的情況,就這樣生生瞞了我半年”
陸云一顫,但卻也沒退縮:“一切都是為了賀先生的安全。”
賀硯回剛回過來的那時候,所處的處境說是虎狼環伺都不為過,無論是賀家這些所謂的姐姐弟弟們還是其他人,大家都對這個天降兵抱有著滔天的提防和敵意。
而賀硯回出了意外之后,陸云作為親信就立刻開始著手藏賀硯回。要在賀家的地界把賀硯回藏得嚴嚴實實,還要躲過賀洵一家一家醫院的排查,他們幾乎費盡心力,少知道一個人都是少一份危險。
啊,當然了,后來有了凌粟幫忙就方便得多了。
本來他們想藏到賀先生醒來為止,這樣也夠時間讓他們處理掉一些海城的危險因素。
可誰知道,那個易家的小子和賀家旁系一支,卻很快地找到了賀硯回的蹤跡。
瞞不住了。
房間里。
賀硯回閉著眼睛,覺得自己的記憶像是散成了無數零散的片段,在半空中紛紛揚揚著,能截取到哪些全憑運氣,他閉著眼睛沉陷在自己眼前的大片黑暗里,只要一想到什么就開始頭疼欲裂。
他想到了一條很長的街,街上的路燈明明暗暗,昏黃卻很溫馨。有一個小小的人,有著柔軟觸感的頭發,走在他的旁邊溫聲笑著。
那個人的手掌很軟,手指上有形狀不很明顯的繭,圓圓的,很可愛。
但賀硯回看不見他的臉。
他最近幾天做的夢零零碎碎,夢里有很多人,卻都看不清臉。他們帶著模糊的面具在他的世界里走來走去,卻都沒有人回過頭來和他說話。
賀硯回用力掐著自己的眉心,夸大的病號服讓他看起來像是一個空空蕩蕩的骨頭架子。
“真的什么都,不記得了”門外,賀老爺子緊緊皺著眉頭,指了指自己的腦子。
旁邊的秘書似乎也感覺頗傷腦筋:“醫生說做完手術,到時候會慢慢的。”
但醫生對于這一點明顯也非常不確信。
按他的話說,像賀硯回這樣跟隨時能清理內存的腦子跟顆定時炸彈沒太大區別,誰都不知道到時候會是什么結果。
之前墜樓的損傷和車禍中的撞擊昏迷,對賀硯回那脆弱的大腦都有了無法預計的損傷。
他是會全都記起來,記起一點來,還是全都記不起來。
誰也不知道,全都看運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