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現在要更瘦一點,穿著棉質的淺色t恤,背影看上去像一個非常普通的鄰家學長。他腿上帶著一只長毛的布偶貓,正不斷地往他身上甩著大尾巴。
“今天帶賀先生去店里。”凌粟推著輪椅,停下來等紅燈的時候手不自覺地在玩兒賀硯回的頭發,卷起來又松開,松開又再繞上,一小撮可憐的頭發被他玩兒得七拐八彎翹在半空中。
屏幕里的賀硯回低著頭,皮膚一路從脖頸紅到了耳朵尖兒,轉過頭來憋了半天就對著凌粟說了一句“你看燈,路上不能分心”。
屏幕里的凌粟在朗聲大笑。
屏幕外的人的臉色卻黑如鍋底。
小助理根本不知道事情怎么會變成這樣。
老板想看視頻,她把自己藏著的資源都分享過去了,他看了怎么就怎么就這么個表情??
賀硯回的指甲向來修剪得圓潤,但是扎在掌心里的時候,卻還是疼。
他看著屏幕里在林蔭道上緩緩移動的兩個人,心底一種混亂的滋味開始翻江倒海,讓賀硯回只覺得如鯁在喉。
凌粟和賀先生的一天很簡單,早上溜達去店里,凌粟做咖啡,賀先生做做賬當當擺設,然后晚上再一起回家。
有葉子落下來的時候,凌粟會幫前面的賀先生掃去頭發上的小枯葉子,回到家的時候,賀先生會一本正經地路過凌粟,然后突然偷襲去撓他的癢癢。
兩個人倒在地毯上會笑上好一陣,然后捂著臉分開。到了晚上,看見他們抱著看評分一顆星的垃圾恐怖片的時候,屏幕外的賀硯回忍無可忍地鎖上了屏幕。
“別看。”賀硯回瞟了旁邊的小助理一眼,自己轉頭看向了窗外,“也別說話。”
小助理連忙點了點頭,低著頭眼觀鼻鼻觀心。
但大老板的這個語氣
是真的很狼狽。
————————————————
賀硯回用額頭抵著車窗玻璃,皺著眉頭閉上了眼睛。
他之前一直不明白,凌粟所說的“你和我的賀硯回,是不一樣”的這句話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只覺得這足夠荒謬,構造一樣,長相一樣,一個人到底能差到哪里去?
在他并未對凌粟產生什么好奇和不舍之前,他單純的只是不滿,不滿為什么凌粟會對現在的自己這么不滿意。
但是
“活該啊”賀硯回把窗戶降下了一條縫,用只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嘲諷地笑了笑。他疲憊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知道該如何整理自己的心情。
原來凌粟面對之前的自己的時候是這樣的。
散漫的,陽光的,像是零落在樹蔭下頭斑駁跳躍的金色陽光。
而不是現在,輕描淡寫的只是想離開。
他對那段過去避而不提,可能只是覺得現在的賀硯回知道哪些也根本無意義。
但諷刺的是,賀硯回即使面對著這樣的凌粟,都只覺得他仍舊是柔軟而溫暖的,讓他止不住地在貪戀著。
他不敢想之前的凌粟該是多么燦爛的模樣。
而之前一無所有的自己該有多幸福。
賀硯回有幾分頹然地睜開了眼睛,看著窗外不斷越過的繽紛街景,看著手里黑著屏幕的手機。
也許
是真的該放凌粟走吧。
視頻里那個人的模樣,再努力,自己也變不回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