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幢小樓的裝修其實差不太多,但賀硯回這里的人卻要多上不少,讓一樓的大堂都有了些稍微擁擠的感覺。
賀硯回的私人物品不多,大廳里有很多剛搬進來的紙箱子,看上去都很新,不知道是新買了什么大件兒的東西。
等兩個人上桌的時候,周圍的傭人就都回去了休息的地方,只留下了一個阿姨,笑瞇瞇地在幫他們收拾桌子。
賀硯回坐在凌粟的對面,拿著勺子低頭安靜地喝湯,但喝了一口之后就放下了,把湯也推到了一旁。
凌粟低頭看了看自己面前碗里的湯。
大概是花膠燉的小鮑魚,湯熬得十分濃稠,色澤亮麗。里頭燉的東西不少,都是對孕期好的東西,想來是給自己補身體的——不知道賀硯回是怎么告訴阿姨,說要準備孕婦餐這種事情的。
凌粟看著賀硯回那碗基本沒怎么動過的湯,搖了搖頭。
賀硯回像是做了什么錯事被發現了一樣,有些尷尬地避開了凌粟看他的眼神,只是拿著筷子,瞎往自己的碗里夾蔬菜。
“賀先生不愛喝湯。”旁邊的阿姨和賀硯回大概也還算熟稔,見餐桌上兩個人的眼神交流覺著有趣,忍不住笑了笑說,“一般湯就碰一兩口的。”
但賀硯回的胃不好,飲食上有頗多要注意的地方,大家總想著能喝一口是一口,好生給賀先生養著。
凌粟點了點頭,也沒說什么。
“你父親最近都在國內。”賀硯回有一口沒一口地扒拉著碗里的飯,想起什么事來就又放下碗筷開始說話,仿佛就為了把凌粟拖在飯桌上多待一會兒似的,“你不見見他嗎?”
說起這件事來,凌粟其實也有頗多猶豫。
現在他顯懷還不算太明顯,要見家人朋友是最好的時候。到時候等月份大了,就是不得不悶在家里哪兒都不去了。
“你還沒有決定要不要告訴你父親?”賀硯回看凌粟那糾結的表情,問。
凌粟如實點頭。
他和賀硯回的婚姻,凌粟父親本來就算不上太支持,但他從小沒怎么帶過凌粟,就總覺得凌粟的事他不能太過于插手。
但是無論是后來醫院對賀硯回的狀況三緘其口,還是現在賀溯直接找上了門,都讓凌爸爸覺得大兒子的婚姻從頭到尾就根本是場鬧劇。
凌粟不知道該怎么和他開口。
說你的大兒子,在這場鬧劇里還懷上了一個孩子。
像一個怪物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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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想好就先不想。”賀硯回把菜往凌粟的方向推了推,“如果有什么情況我會幫你處理的。”
“我只是懷個孕,又不是半身殘疾失了智...”凌粟有些不解地看著賀硯回,“我自己...”
“讓我好歹覺得我有點用吧。”賀硯回也不辯解,只是努了努下巴示意凌粟多吃菜,“你說不用我負什么之前的責任,但這個孩子怎么說也是因為我才懷上的,我推脫不掉。”
凌粟被嗆得啞口無言,只好低頭,把注意力全部放在了眼前的飯上。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沒有半點要停的趨勢。
暖黃的燈光和眼前還冒著熱氣的湯,成了深秋時候夜里唯一的慰藉。
“我過兩天就要去出差。”吃完飯,賀硯回撐著傘把凌粟送回了那邊的小樓,他沒有進到屋檐下,只是一個人站在了外頭的雨幕中,“可能要去半個月。你好好照顧...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