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粟嘴里的湯一噎:“怎么突然想起這個來。”
“總是該想的。”賀硯回垂著眼睛的時候看起來很柔和,笑起來的時候嘴角有個很淺的窩,“我總是忍不住想。”
凌粟其實很想說,孩子現在雖說檢查一切正常,但畢竟是特殊情況懷上的,健全與否和健康與否都是兩說。
但看著賀硯回那隱隱期待的樣子,凌粟還是沒說話。
兩只貓雖然適應性很強,但這樣頻繁地換環境讓它們也有些蔫兒蔫兒的,今天家里人又多,兩位主子干脆根本就懶得賞臉了,這會兒正趴在凌粟帶著十萬分的愧疚心整理好的窩里發呆。
可等到其他人都吃完去忙自己的東西了之后,祖宗卻在踏出舒適區的邊緣不斷試探著。
桌子面前坐的那個人它認識。
祖宗邁著大長腿,三步一趟地就蹭到了餐桌邊。
凌粟驚喜地看著他,正想彎腰伸手去把他拉到自己身上來的時候,發現祖宗直接躥到了賀硯回的腿上。
賀硯回的腿因為長,即使是坐在類似吧臺邊的高腳凳上,大腿也是平平穩穩的幾乎是個平板。
祖宗跳上去之后踩了兩下確定了安全,繼而就在賀硯回的腿上盤著趴了下來,一雙碧藍的眼睛就這么盯著旁邊的凌粟。
賀硯回的手放在祖宗的上方,也不知道是要擼還是想縮回去,他整個人像是被定格了似的就這么卡在了那兒。
“它之前很喜歡你。”凌粟示意賀硯回不用緊張,“大概是認出你來了。”
賀硯回的手指往下動了動,最后很輕地捧在了祖宗的腦袋上。
祖宗的的毛長且軟,他被凌粟照顧得也好,一身毛油光水滑的,一碰就能陷下去一個坑。
賀硯回像是第一次體會這種觸感似的,驚訝得連眼睛都微微放大了。
凌粟看著他這驚訝的樣子,抱著剛跳進自己懷里的大爺彎了彎嘴角。
這個人不論有沒有記憶,對貓的反應倒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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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貓抱起來的時候手感會這么好。
賀硯回的指尖幾乎完全被祖宗的貓給淹沒了,他靜止了許久,最后才試探著,把祖宗完全掂在了臂彎了。
他抱貓的手法其實非常拙劣,但祖宗卻像是早就適應了一般,后腿蹬了兩下就直接在賀硯回的肩頭找到了一個合適的角度,把自己的小腦袋蹭在了賀硯回的脖頸里。
似乎是終于找到了什么安穩的睡覺的地方似的。
它蹭蹭又蹭蹭,最后咕嚕著閉上了眼睛。
賀硯回像一個第一次見到小貓咪的小孩兒一樣,驚喜地睜大了眼睛看著凌粟:“你看!”
“看見了。”凌粟熟練地摸著大爺的下巴,笑得無奈卻溫柔。
這一切都被靠在沙發邊寫作業的凌小木頭收入眼底。
他一邊轉回過頭去繼續寫報告,一邊嘴里喃喃念叨著愛情他好就好在好,全都是互相折磨。
旁邊的凌爸爸經過,用拿著的雨傘狠狠敲了一下他的腦袋:“不許說臟話。”
“賀...那個賀先生啊。”關牧州拿著ipad坐在沙發上,猶豫了許久之后抬頭問。
賀硯回好不容易才把視線從貓身上扯了出來,臉上還帶著沒褪下去的笑,看上去溫柔中透露著些純真的傻氣:“嗯?”
“最近...有什么股票推薦的嗎?”關牧州有些愣,下意識地就脫口而出了原來最慣常對著他說的話。
這大概是賀硯回有記憶以來最放松的一個晚上。
大家似乎都忘了之前發生過的種種不愉快,走出這扇門之后各自要面對的諸多雜事似乎現在這個晚上都被遺忘了。
大家三三兩兩地坐著,賀硯回偶爾幫凌小木頭看看論文,偶爾給關牧州分析分析大盤走勢,凌爸爸則坐在角落里一邊處理公務,一邊和凌粟交代著孕期要注意的事情。
凌粟在電視的聲音和大家講話的聲音里有些昏昏欲睡,他閉上眼睛,最后看見的是拿著床小毯子向他走過來的賀硯回。
“睡吧。”他的耳邊有賀硯回很輕的聲音,“我看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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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孕的人夜里是睡不太好的,凌粟尤其是。
他的身體根本不習慣現在的變化,最近他夜里又是抽筋又是做噩夢,經常中途驚醒,夜里能睡上三四個小時都算是好的。
今天也不例外,剛入夜凌粟就醒了。
他撐著枕頭坐起來,瞇著眼睛適應了一會兒,就看見了趴在自己旁邊的祖宗。
祖宗聽見他起來的動靜也跟著動了動,但因為太困了,連叫聲都是嬌滴滴地咪了一小下。
凌粟摸了摸它的背,輕聲哄了兩句,自己掀開被子下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