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玄城子說是一回事,見到切實的證據又是另一回事。
夏垂文一臉陰沉,胸脯劇烈地起伏著,脖子上的經脈也抖抖地立了起來。
好不容易,他才壓下心底的憤恨。
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夏垂文眼底閃過一抹愧疚,他沙啞著聲音說道:“抱歉……”
說他當初沒有從紀守亮父子的面相上看出點什么,那是不可能的。只是因為他當時給紀守亮看相,斷定他短期內會破財,結果紀守亮不僅沒有破財,還在去縣城的路上撿到了一個錢包,把錢包還給失主之后,對方硬是拉著他給他塞了一千塊錢。
最主要的是,他并不相信杜羅霞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所以他當時也就沒把這事太放在心上,加上后來,建設農場的事又提上了日程,夏垂文每天都忙得腳不沾地,漸漸地也就把這事給忘了。
夏垂文張了張嘴:“如果我當時能稍微上點心……”
“不怪你,”紀守亮抹了抹臉:“我和他們朝夕相處十幾年都沒能發現他們的真實面目,甚至于被他們耍的團團轉,你才見過他們幾回啊。”
他苦笑著說道:“十幾年啊!”
紀守亮紅著眼眶,說:“我一直以為小……杜羅霞和紀守義就算再自私自利,再好逸惡勞,最起碼做人的底線還是有的。當年我家出事,我爸的那些親朋好友沒一個伸出援手的,就怕我們賴上他們。”
“是紀洪澤,是他站了出來,忙前忙后地幫著我們處理火災后的賠償事宜。后來,我爸病倒,也是他,不顧我大伯母的反對,把家里的房子抵押了出去,給我爸湊夠了手續費。”
“結果呢,他扒我們家的皮,拆我們家的骨頭,吸我們家的血,無時無刻不在想著把我們父子倆踩進泥坑里,而我們父子倆卻認賊作父,對他感恩戴德。”
紀守亮哽咽不已,繼而咬牙切齒:“當年,他被人誣陷偷竊,是我爸花錢幫他打點,才讓他免去了一場牢獄之災,后來也是我爸到處托關系,才把他塞進了化工廠,結果他就是這么報答我們的。”
“還有杜羅霞,為了這事,她竟然舍得把自己的首飾包包全都給賣了……賣了九萬塊……是啊,竟然只有九萬塊?”
“偏偏我們還都感動的不得了。”
畢竟他們從來都沒有對杜羅霞抱有過希望,甚至于絕大多數人都以為紀家出了這樣的事,杜羅霞肯定會踹開紀家遠走高飛。
萬萬沒想到,杜羅霞不僅沒有和紀父離婚,反而愿意拿出錢來填紀家這個窟窿。
正因為心理預期太低,當眾人發現杜羅霞竟然能為了紀家做到這個份上的時候,才會格外動容。
“難怪,”紀守亮自嘲地嗤笑一聲:“這么多年來,我爸給她的零花錢就算沒有四五百萬,兩三百萬總是有的,怎么到頭來,她竟然連十萬塊錢都拿不出來。”
紀守亮深吸一口氣,眼淚順著他的眼角落下來:“她可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啊。”
杜羅霞只要一天不和紀父離婚,紀守亮就得死心塌地的幫她養著紀守義。
紀守義在市里的貴族學校念書,一年的學費加上生活費怎么也要個十萬塊錢,等到紀守義考上大學,考上碩士,考上博士,又或者是出國留學,紀守亮能不老老實實地掏錢嗎?
畢竟杜羅霞可是已經把全部的家底全都掏出來了,她現在只是一個在服裝店打工的普通人,每個月掙的那點錢也就夠養活自己,剩不下幾個子。
九萬塊錢,換紀守亮下半輩子繼續給她們母子倆做牛做馬,真是一筆好買賣啊!
而且杜羅霞前幾天還以開服裝店為由從他那兒拿走了三十萬。
想想也知道杜羅霞打的什么主意,開店是假,撈錢是真,到時候她只要來一句店鋪虧損太多倒閉了,就可以順理成章的把錢全都揣進自己的腰包里。
反正也沒人去查她到底有沒有把店開起來,畢竟紀父現在癱瘓在輪椅上,紀守亮又要忙著幫夏垂文打理農場,根本抽不開身。
紀守亮兩眼猩紅:“這么好的演技,不去娛樂圈里混,可惜了。”
夏垂文也不知道該怎么安慰他才好,他伸手拍了拍紀守亮的肩膀,只說道:“你打算怎么辦?”
“還能怎么辦?”紀守亮猛地握緊了雙拳,眼底恨意沸騰:“當然是血債血償。”
“好。”
一行人到紀家的時候,王婆子她們正好也在(幫夏垂文養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