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如林退租之后,他堂弟就把農場里的設備全都拆除了,夏垂文沒辦法,只能是重新找人過來給這十五畝地裝上了防護網和監控等設備,除此之外,倒是不需要再做其他的改動,畢竟這個農場原本就是仿照夏垂文家的農場建的。
這十五畝地,夏垂文分出五畝改造成了水田,打算擴大大閘蟹的養殖規模,剩下的十畝地則是種上了白菜、蘿卜、甘藍等應季農作物。
今年的冬天,氣溫比往年高了四五度不止,干起農活來自然也就舒服了不少。
夏垂文順手將手里的一把野草扔進一旁的水溝里,他回頭看向不遠處的紀父,說道:“紀叔,你先休息一會兒吧,別累著了。”
紀父的病大好了,雖然還是干不了重活累活,但是給菜地除除草澆澆水什么的還是能做的。
但夏垂文還是有些不放心,畢竟中風的復發率是很高的。
“我不累,你不用管我,我心里有數。”紀父回道。
正是因為迫不及待地想幫夏垂文和紀守亮減輕一些負擔,所以他其實比夏垂文更關心自己的身體狀況,因為不想再拖紀守亮和夏垂文的后腿。
“那好吧。”
既然紀父都這么說了,夏垂文也就沒再多勸。他想,大不了多看著點他,再把伙食搞好一點就是了。
轉眼便到了一月初。
農場在新年里呈現出一片欣欣向榮的好景象,紀父的病果然沒有復發,過兩天就是江靈鈞小姨的五十大壽。
夏垂文的注意力全都放在即將和江靈鈞的見面上。
當天下午,他把農場交給紀守亮父子之后,就踏上了前往南市的火車。
可沒想到就在火車抵達柳市站的時候,他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他接通電話:“喂,亮哥”
他眉頭微挑:“趙禾(夏奶奶)想見我一面”
“對。”電話那頭的紀守亮只說道:“她說,如果你不見她,你會后悔的。”
“是嗎”食指輕點著桌面,夏垂文倒想看看她們又想耍什么花招:“她現在在哪兒”
“市醫院。”
“我知道了。”夏垂文掛掉電話,起身從頭頂的架子上把行李箱拿了下來,下了火車。
“我一開始就說過,做什么保守治療,直接截肢不就行了嗎。現在好了,病灶都轉移到脊柱上去了。”夏思忠一臉暴躁。
趙禾(夏奶奶)沒說話,她躺在病床上,整個人瘦得厲害,就是用皮包骨頭來形容都不為過。
夏思忠有沒有說過這話,她心知肚明。
當時她是一門心思想保住自己的左腿,而夏思忠和吳霞(夏小嬸)顯然是覺得她沒了一條腿之后更難打理,所以一家人不約而同地選擇了保守治療的方案。
可明明醫生都已經說了,保守治療的復發率不會超過百分之五,結果她偏偏就撞上了那百分之五,還是連撞兩次。
上一次復發,她沒了左腿,這一次復發,她直接癱了。
兩次手術,前前后后一共花了二十多萬。打這以后,夏思忠和吳霞對她就沒了好臉色。
別的不說,只說最久的一次,吳霞三個星期沒給她洗過澡。
再看夏思忠現在這幅模樣,趙禾的心瞬間涼了大半。
她兩眼渾濁,沙啞著聲音:“你就說,到底給不給我治”
她雖然總是把死掛在口頭上,可真到了這個關頭上,她卻怕了。她想活著,想好好地活著,不想死。
“治治治,怎么治”夏思忠兩手一拍,梗著脖子:“為了給你治病,家里的錢都已經花光了,我從哪兒再去給你找十五萬塊錢出來。”
趙禾張了張嘴,眼底的失望幾乎化為實質。
抱著最后一絲希望,她扭頭看向夏玲雨。
夏玲雨面上一僵,直接挪開了視線。
——意思再明顯不過。
她能怎么辦
夏玲雨一直以為自己給自己找了一門好親事,結果她和劉廷睦結婚了之后才知道,劉廷睦的父親確實是個副縣長,他母親也的確是經商有成,身家幾千萬。可這些都和劉廷睦沒什么關系,因為他和他的父母早就鬧僵了。
所以他們倆結婚之后,劉廷睦的父母是一點幫助都沒有給他們。
要不是劉廷睦對她還算不錯,她早就和劉廷睦離婚了。
他們前段時間剛剛入手了一個小商鋪,這會兒手里的確是沒有現錢了。
而且趙禾的病都已經復發過兩回了,誰能保證這一次就一定能治好。別到時候人沒救回來,錢也花光了。
反正她是不愿意再花這個冤枉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