驪陵君深吸了一口氣,他抬起頭來,面容再次變得溫雅可親:“你在我府中隱忍這么久,便是為了今天的機會,這么說,你已經有把握了?”
蘇秦再次作揖行禮,說道:“我愿為使,去楚都說服趙香妃。”
驪陵君贊許地看著他,說道:“你來投我,我故意讓你去馬房,你不懷恨在心,反而想幫我?”
蘇秦微微一笑,道:“上位者,不問恩怨,只講利益。”
驪陵君站起來,緩緩躬身行禮,道:“您需要什么?”
稱呼上的改變,便意味著身份的改變。
蘇秦知道自己踏上高處的第一步已經跨出,他微笑道:“您為君,我為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若能令我歸國,繼承王位,這個要求不算過分。”驪陵君不再猶豫,看著蘇秦說道,“何日啟程?
蘇秦平靜地說道:“事不宜遲,便在今日。”
虎狼北軍大營的大將軍營帳里,梁聯面色漠然地看著面前的中年男子。
他身前的中年男子身穿親兵衣甲,但眉宇之間卻有著任何侍從都不會有的桀驁狂放之意。這種桀驁和俾睨天下的氣息,也唯有那種敢于和整個國家為敵的大逆才會擁有這個大膽直視梁聯的中年男子,便是云水宮真傳弟子樊卓。
“都已經用這種手段給了你警示,難道你還不甘心?”樊卓看著臉色漠然的梁聯,隨意用小刀在身前食盤中的羊腿上切下一片,嚼起來,同時接著說道,“說不定鄭秀都覺得長陵衛驚動我們的事情,都是你暗中插手,像她這樣冷酷的人物,做事根本都不需要什么證據。”
“我又豈是到此時才不甘心?”梁聯漠然道,“否則我又何必派人給你們送信?我大可看著你們被夜策冷和虎狼軍絞殺,同時我或許還能趁機殺死夜策冷,讓王后對我滿意一些。”
樊卓饒有興趣地看著他,繼續邊切肉邊吃:“你想要我們幫你做什么?”
梁聯道:“幫我殺死薛忘虛和他身邊那個少年。”
樊卓頓時大聲地冷笑起來:“即便再不甘心,也不要自暴自棄,這有必要么?”
“當然有必要。”梁聯面無表情地說道,“在兵馬司和那個江湖人物談判之后,我的兩個親信還被殺死了。我可以不在意王后給我帶來的傷勢,但是我不能無視我手下這些人的生死,若是我對他們的命都不在意,便不會有人再給我賣命。我們行軍打仗這么久,都知道不可能一直打勝仗,都知道失敗會死人,但如果連一個江湖人物都對付不了我手下的這些人會懷疑我的能力。
“我不是勢單力孤的修行者,我是擁有一支軍隊的將軍。”梁聯看著眼睛微微瞇起的樊卓,接著說道,“而且兵無常形,虛則實之,實則虛之,現在所有人都不會覺得我還會對付薛忘虛和那少年,若是他們被殺了,反而會讓人覺得是有人要栽到我的頭上,挑戰王后的權勢。你們胎恰好可以幫我做到這點。”
“你們難道是怕我不甘心,怕我像一頭受傷的狼一樣亂咬?”梁聯沒有多少表情的臉上出現冷諷的神色,“我越是和你們一樣,越是接近你們,我們之間的盟約才越加牢靠,你們也會覺得我更加安全。”
樊卓毫不掩飾地冷笑,說道:“你說得雖然不錯,然而你應該明白我們只是為了孤山劍藏,我們不可能為了這件事冒險。”
梁聯冷漠道:“真正的亡命之徒,真正和長陵權貴沒有關系的殺人者,你們認識的比我多。我安排你們人城至今,根本未過問任何孤山劍藏的秘密,根本未過問你們在長陵搜尋的到底是什么。若是連這些小事都不肯為我做,我們的盟約還有什么意義?”
樊卓想了想,覺得若是長陵亂些,似乎對他們的行事會更加有利。
梁聯看了他一眼,接著說道:“那個江湖人物此刻已經將我想要擁有的一些墊力整合起來,除了魚市之外,他已然是那些江湖人物的盟主,將來若是能夠控制他,你們要尋找什么東西,應該更為簡單,若是以行軍打仗般的長遠來看,將來我在白,你們在黑,各掌一方,我們或許都不用像現在這么不甘。
樊卓桀驁地笑起來,他覺得吃得不暢快一般,丟開手中的小刀,直接舉著羊腿吃起來,同時說道:“那些人的價格都不低,尤其要到長陵搏命,價格便更高。”
梁聯看著他,緩緩說道:“用來買命,多少錢都不算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