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的深夜,下起了小雨。
雨滴淅淅瀝瀝,敲打著玻璃窗。
“我想到了小時候。”萊昂躺在地上,望著窗上的雨水痕跡,“你還記得嗎,伊安。在弗萊爾的神父宿舍里,我們也是這樣。”
伊安笑了笑“你小時候為了能留宿我那里,可是使勁了手段。那都是因為你那時候朋友不多。普通的孩子,都會去朋友家里了留宿的。”
“你喜歡弗萊爾嗎,伊安”萊昂問,“那種與世無爭的悠閑,永遠不凋零的花和田園風光。”
“我當然喜歡。”伊安說,“弗萊爾給我一種家的感覺。這是我從來沒有過的。我是孤兒,我沒有家。但是我現在想到弗萊爾,覺得我能在那里找到我渴望已久的寧靜和安全。”
“我們將來會回去的。”萊昂翻身側躺著,望向床上模糊的人影,“你會在帕特農莊園里有一間永遠屬于你的房間。等到戰爭結束了,我有了假期,我就和你一起回去看看。”
戰爭呀。
伊安問“你和令尊覺得這一場仗,會持續多久”
“直到其中一方獲得壓倒性的勝利。”伊安說,“但是之后局部戰爭恐怕會持續很久很久。克魯維亞軍得到了國外勢力的支持,路易斯集結了一大批亡命之徒和投機商人。每攻下一處,他就會放任士兵去搶劫,發戰爭財。”
伊安蹙眉“他有立下新的法規嗎”
“沒有。”萊昂冷笑,“路易斯的腦子并不比拉斐爾好到哪里去。至少拉斐爾謹慎小心,而路易斯格外狂妄這是被寵壞的孩子的通病。被占領區里法紀混亂,人人自危,時常發生命案。可當地貧民都非常歡迎路易斯,紛紛加入他的軍隊。”
“這就是一支強盜軍隊。”伊安道。
“沒錯。”萊昂道,“可他們還在不斷壯大。火線的帝國這邊,甚至已有幾個地方爆發了動亂,底層民眾支持路易斯,攻擊當地政府,要求加入克魯維亞國。相當荒唐”
但是對于挨餓受寒的貧民來說,誰能他們更好的生活,他們就會支持那一方。
這個話題太沉重,兩人都不約而同安靜了下來,不想再談。
濕潤的涼風涼風盈滿小小的宿舍,將屋內兩人的信息素淡化了些許。
這一股信息素就像屋子里的一頭大象,兩個人都能清晰地感受到它,受它影響而輾轉難眠,卻沒有一個人開口談論它。
伊安躺在床上,自虐般感受著那一股熟悉的感覺自身體深處涌出,順著血管,蔓延全身。
他就像泡在一缸溫熱的酒里,燥熱,微醺,深覺得罪惡和羞恥,可同時,又不能否認這種感覺有著難以言喻的甜美。
難怪世俗文學里總將情欲比作能讓人上癮的興奮劑。
確實,一旦感受到了它,就忍不住想得到更多,甚至沉溺其中,忘卻外部一切煩惱。
造物主創造人類的時候,給了他們如此巨大的歡愉,同時也是一個可怕的缺陷。
伊安鼻尖鬢角都滲出細細的汗水,但戒律戒早已空了。伊安決定要讓自己去適應這種原始的本能,將其視為這具凡軀的一部分,與之和諧共處,而不是去否認和抗拒它。
伊安也能感受到,萊昂并不比自己更好受。
年輕人躺在床下的地板上,以極輕的動作,再度翻了個身。這已是他躺下后,不知道第幾次翻身了。
他那自胸膛里呼出來的氣息,壓抑過后依舊粗重。而隨著他每一次翻身和呼吸,都能帶起空氣的流動。一陣陣aha信息素如海浪朝伊安沖刷而來。
“我”伊安在黑暗中終于開口,地上的萊昂身軀霎時僵硬。
寂靜的黑暗,將伊安吞咽唾沫的聲音襯得格外清晰“我想起還有一份報告沒寫完,明天一早就要遞交上去的。”
他坐了起來“我去一趟辦公室。你好好睡。”
萊昂正背對著伊安躺著,一聲不吭。
伊安下床穿鞋的時候,都能感覺到那一股濡濕帶來的不適和羞恥。他臉上火辣辣的,不敢再耽擱片刻,小心翼翼地朝房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