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萬萬沒有想到。
桓紅雪口中的“許叔叔”竟然并非陌生人。
而許叔叔的兒子許濟州,跟她也早有交集。
許家別墅的傭人殷勤迎上來,替她拿走書包,遞來干毛巾和熱茶,又小聲詢問是否需要泡個澡。
她答不用,隨手擦了擦頭發就坐。
餐桌上觥籌交錯,兩個長輩情意綿綿,許濟州自顧自地打游戲,李琢言戳了戳盤子里她最喜歡的扇貝,忽然笑了一聲。
兩個大人的話題戛然而止,連許濟州也奇怪地朝她看來。
李琢言這會兒倒不是刻意破壞氣氛。
只是忽然想到。
她第一次見到許濟州,是小學三年級那年。
她好端端地上著體育課,冷不防迎面被一個沙包砸中,男孩子滿臉戾氣,兇狠野蠻地看著她,“你叫李琢言?!我告訴你,我永遠不要新媽媽!!”
其他小孩一無所知,愣在一旁,李琢言卻火冒三丈,當即指著他道:“呸!誰稀罕要你爸爸!”
激憤過去,她才察覺到鼻端發麻發痛。抬手一擦,竟擦出兩行鼻血,登時怒意上涌,撲上去和許濟州打成一團。
她到底是女孩子,力氣上不如他。很快,許濟州揪住她領子,拽她的頭發,她頭皮被撕扯得極痛,疼出了眼淚,可還是咬緊牙關死不認輸。
孩子們早已尖叫著四散奔逃,冷不防,拽她頭發的力量忽然沒了,李琢言踉蹌兩步,再回過頭,許濟州已經被另一個小男孩推開,按在地上打了一拳。
小男孩個頭不如許濟州高,甚至也沒有他結實,平日里成績好又聽話,是隔壁班最乖的好孩子,誰也沒想到,他會出手打人。而且,在許濟州還手時,他并未退讓,一直打得對方號啕大哭起來。
那是傅成蹊。
老師趕過來時,他只整理了一下衣服,認真拍掉上面的灰。望向她時,點了下頭。
這事牽扯到三個班級,連校長也驚動了。
當天,三方家長坐進校長室,連帶著兩個掛了彩的孩子,還有一個全須全尾的傅成蹊。
那是李琢言第一次感知到,傅成蹊顯赫的家世。
三個孩子里,只有傅成蹊的爸爸媽媽都來了,是一對俊男美女。不光校長老師,連她媽媽和許濟州的爸爸都畢恭畢敬,恨不得按著許濟州的腦袋,讓他跪到地里去。
最終,許濟州向李琢言道了歉。
要說這件事之前,李琢言追著傅成蹊跑,只是因為那點兒新鮮感的話,這之后,她完全是向往了。
她喜歡他爸爸媽媽,更喜歡他的勇敢。
他是她的小男神。
回班以后,李琢言給傅成蹊寫紙條,表達了她的感謝。
結果,她的小男神一點兒也不浪漫。他用初具筆鋒的端正筆跡,在紙條上幫她糾正了他名字的寫法,還有好幾個錯誤拼音。
……
趙初陽說,傅成蹊對其他女孩子都保持距離,唯獨對她,聽之任之,旁人看起來,還有那么幾分縱容的味道。
李琢言卻知道,這只是因為,傅成蹊是個溫柔又有教養的好同學。知道他這個弱點,她攻不下他時,就會可憐巴巴地望著他。
往往,他也就不和她計較了。
這么多年,李琢言從不吝嗇直白的表達,一張口就是“做我男朋友”的真誠邀請。
傅成蹊呢?
大概是,既要防止她扮委屈賣可憐,又要防止傷到她的心吧。
于是漸漸的,兩人之間達成了一種微妙的小平衡,她偶爾調戲他幾句,他自動忽略。然后平日里,和普通同學一樣相處。
是一種再溫和不過的拒絕。
也許他是君子慣了,以為這樣,總有一天能讓她迷途知返。
殊不知啊,她只會趁機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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