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跑出來了?”她聽到少年沉靜的嗓音,在混沌雨夜里,格外清越。
“醫生看管不嚴,趁機就跑咯。”李琢言張口道。
傅成蹊:“……”
“哎,不開玩笑了。”李琢言輕嘆了口氣,“是跟我媽吵架了。我跟我媽”她聲音變得無所謂,“你知道的,就那原因唄。”
之所以說他知道。
是因為高一那年,她擅自以藝術生的身份進八中,桓紅雪一氣之下打了她一巴掌,好巧不巧,讓傅成蹊看到了。
學霸的記性應該都很棒吧?
雖然不是什么值得驕傲的記憶。
今晚也是差不多的理由。桓紅雪給她安排了明天的數學試課,一來二去,兩人就起了沖突。
李琢言有時候很不明白。
明明她跳舞也跳得很好。怎么在桓紅雪眼里,就是低人一等。
傅成蹊“嗯”了聲,“不要介意。”
“知道啦。”李琢言笑答。
他沒有再說話,只將傘往她頭頂傾斜了些。
透明的直桿傘橫陳過頭頂,雨珠打在傘面上,和流光混成一片。李琢言仰頭看著,忽然深吸一口氣,“好美啊。”
他隨著她這句話,略微抬頭。
透明的傘面緊繃,雨珠從上面顆顆滾落,留下一道道淺而蜿蜒的水痕。映著她的側臉,姣好無瑕,美得像攝影雜志插頁。
傅成蹊想起放學時,兩人共打一把傘。
雨水瓢潑澆下,她沒走兩步,就往他那邊靠,再走兩步,靠得更近,像個女流氓。
還振振有詞,毫不心虛,“雨好大,傘這么小,不和你挨近一點,我淋濕怎么辦呀。”
……
這次出門他特意拿了把大傘。
頓了頓,傅成蹊還是說,“李琢言,你不用挨我這么近。”
“啊?你說什么?”她似乎沒聽清。
“傘很大。”
“嗯,確實啊,”她用力點頭,望著夜空道,“雨好大!”
“……”他決定不浪費力氣了。
到家里,傅成蹊給她拿了條干凈浴巾。
李琢言草草擦了兩下,環顧四周。
這是她第一次來他家,新鮮又莫名熟悉。哪怕之前沒想象過,此刻也無端有種感覺,就該是這樣的。
屋子收拾得很干凈,陳設簡單而整齊,黑白灰的基調雜糅工業風,不乏造型奇特的藝術品點綴。客廳橫面有個大露臺,透過玻璃窗,是平城燈火通明的夜色。
“有沒有想好去哪里?”傅成蹊給她熱了杯牛奶。大概是氣氛太靜,他又開了電視,把遙控器放在她面前。
電視打開,自動跳到上次觀看結束的地方,是個海洋紀錄片。
李琢言捧著牛奶杯,認真地問,“不能住這里嗎?”
傅成蹊望著屏幕的視線一頓,朝她看來。
“好好好,我開玩笑的,其實我也怕住在這里,我會忍不住玷污你啊。”李琢言一本正經地說著,她攪了下牛奶,把勺子咬進嘴中,“不過話是這么說,我除了手機,什么也沒帶耶。”
傅成蹊自動忽略她的前半句,“朋友呢?”
李琢言思考,“沒什么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