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月從小就長得好,在這種世道,尤其是這種身份,女兒家長得好并不是什么好事,所以秦明月從小就被秦默然有意的藏了起來,包括秦海生也同樣如此。因為秦默然從小就是戲子出身,深知有一副好相貌,對兒女并不是什么好事。
之后為了討生活,秦海生護不住了,可秦明月作為秦家唯一的女兒,秦鳳樓和秦海生兩個當哥哥的,依舊照著爹的話護著妹妹。尋常穿衣打扮都是往粗糙里弄,厚厚的一層劉海蓋在額頭上,站在人群里并不起眼。
這次因為頭上受了傷,所以劉海都被弄了起來,于是便露出一張天香國色的小臉來。
認真來講,秦明月比秦海生長得好,畢竟是女孩子,天生帶了一種屬于女兒家的嬌美。這是用普通的世俗眼光來看,當然也少不了有那些眼光奇特的,或者是有龍陽之好的,反倒覺得妹妹不如哥哥,要不然也不會發生秦海生被人帶走的事。
打從妹妹答應了李老板的條件,秦鳳樓就一直心中不安,可實在無能為力,再加上妹妹十分堅決,才只能答應下來。如今事情越來越蹊蹺,李老板的行徑著實怪異,他心里的那根弦連著繃了兩日,終于在此時瀕臨崩斷的邊緣。
他驀地一下自椅子中站起來,悶著頭就往外走,“咱不呆在這惠豐園了,我這就去找李老板說。”
一屋子人皆詫異地看了過來,秦明月忍不住喊道“大哥”
秦鳳樓回過頭來,目光沉痛地看著妹妹,“你二哥已經出事了,我不能讓你再跟著出事。當初爹走的時候,我答應他要好好照顧你們,可如今”
秦鳳樓心如刀絞,在心中又埋怨了一番自己當初為什么不阻攔小弟,大不了就是這戲班子散了,大家自此天南地北各自一方。沒飯吃沒地方住,大不了他出去做苦力養活年幼的弟妹,也總好過出了這么一檔子事。
可即使明白又怎樣,誰能想到世事如此無常,也是事情沒有發生在自己身上,總會有一種僥幸心,總是沒有把事情想得那么嚴重罷了。如今既然出了秦海生的事,秦鳳樓怎么還能眼睜睜看著妹妹再步入小弟的后塵。
“孩子長成這樣,也不知是福是禍”
當年秦海生和秦明月出生之時,所有人都很高興,連連道龍鳳胎乃是大福氣,只有秦默然撫著兩個孩子的臉這么低嘆一句。秦鳳樓那時候還小,還不明白這話的意思,此時想來他終于明白他爹當初還在的時候,為什么會這么慎重其事,為什么會做那么多在當時他來看有些無用功的事情。
不是他爹太小心翼翼,是他這個做大哥的蠢,蠢到了頭連弟弟妹妹都護不住
“小妹,哥這便去跟李老板說,不讓你出去拋頭露面,這房子還有這惠豐園咱們不呆了。”
秦鳳樓就要往外面走,卻被秦明月從身后一把拉住。
“大哥”
“小妹,你別攔大哥,我知道你是為大伙兒著想。當年海生也是這樣的,卻出了這樣的事,若是你再出事,大哥我、我還有什么臉去面對爹,有臉當你們的大哥”說著,兩行晶瑩剔透的淚珠順著秦鳳樓蒼白而消瘦的臉頰流了下來。
這是驚懼交加的眼淚,也是憋屈無奈的淚水。
打從出事后,秦鳳樓就一直勉力支撐,可事實證明他的身份太低微了,力量也太薄弱。他白生了個男兒之身,卻什么事也做不了。他焦慮、壓抑、擔憂、忐忑,連著多日,他夜不能寐,不是睡不著,就是被屢屢噩夢驚醒。連著多日下來,他早就堅持不住了,直到此時李老板派人傳來這樣一句話,他腦海里那根弦終于繃斷了。
他的手很抖,抓著秦明月的臂膀,安撫地、沉重地拍了拍,“小妹你聽話。”說著,他就扭頭要出去。
秦明月并沒有松開拉住他的手,她死死拽著秦鳳樓,用盡所有力氣將他往里屋拉。秦鳳樓怕扯傷妹妹,只能依了她進了屋。
門被關上了,秦明月眼神沉靜地看著自己大哥“大哥,你信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