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閉門養傷,為了給秦鳳樓打發時間,秦明月特意讓人出門買了些書回來給他看。秦鳳樓如獲至寶,看得如癡如醉,秦明月雖覺得有些不好,到底也沒制止。可這次事后,不光這些書被收了起來,人也不準再隨意下榻了。
怕大哥久不見陽光,于身體有礙,秦明月就特意選了一處通風敞亮能曬到太陽的屋子給他住。總而言之,一切盡妥帖,再加上秦鳳樓本就是個體貼的性子,自然不忍讓妹妹擔心自己,也就老老實實在房中養傷。
到底還是寂寞的,尤其慶豐班登臺頻繁,有時候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莫云泊的突然到訪,讓秦鳳樓大喜過望。
兩人本就秉性相合,自然越聊越投機。
祁煊聽了一會兒,就覺得無聊了,借故從屋里出來了。
慶豐班如今住的這個院子很大,小兩進的院子,前院是老郭叔等人住著,秦鳳樓住在上房,至于后面一進只有一棟粉墻黛瓦的兩層小樓,一樓全部騰空出來,平日里用來排戲,二樓則是秦明月的住處。
祁煊摸到了后面來,此時慶豐班一眾人正在排下一場戲。
正是水漫金山這一回。
秦明月憋足了勁兒想把這一回往場面宏大上排,只可惜以如今這缺那也缺的情況,本就演不出什么場面宏大的戲,例如沙場廝殺,例如點將出戰,諸如此類這種需要大場面的戲,大多都是以唱的形式,捎帶也就過了。可秦明月總覺得用唱的方式捎帶過去,總是覺得缺了點兒什么東西。
因此,連著排了幾場,她都不甚滿意,讓大家重來。
慶豐班的人能看出秦明月壓抑在平靜表面下的焦躁。在一起配合的次數多了,大家都明白秦明月是一個精益求精的人,尤其是在演戲上面特別認真。這大抵是秦家人的通病,秦默然是如此,當初秦海生是如此,現在換成秦明月也是如此。
如今慶豐班能紅透蘇州城,離不開她這種心態和認真的態度,大家也都是能理解的。一聽她讓重來,便都各司其職,準備道具的準備道具,站位的站位,樂叔幾個人則拿好手中的樂器,準備是時配樂。
大家都沒意見,倒是邊上的王瑩又有意見了。
“你故意折騰人是吧這么一次又一次,你不累別人都累了。”
其實自打上次王瑩說出那種話后,眾人認清她的心性,她就被孤立了起來。
太過分的事,礙于是一個戲班的,大家也不好意思做,就是干什么事說什么話,大家都不怎么愿意跟她搭腔。
王瑩自覺理虧,再加上陳子儀教訓了她一回,也不好說什么。可次數多了,難免心堵,再加上日日見著秦明月和師兄扮演夫妻你儂我儂的,自己連個角色都沒有,只能跟在后面打雜,心中早就是憋了一肚子氣。
這氣憋著憋著,就憋不住了,這不,見陳子儀面容疲倦,而那秦明月還折騰再來一場,王瑩就忍不住了。
場面頓時靜了下來,大家都看著王瑩。眼神不再是以往那種親近中夾雜著無奈的,而是十分陌生,就好像看見一個陌生人一樣,而那邊的那群人才是一家人。
王瑩看到大家這種眼神,一時有些接受不了。
她不是不知道自己最近受了大家的排斥,可她總是自我安慰覺得這些人都是受了秦明月的蒙蔽,才會對自己有意見,因此更是嫉恨秦明月,卻從不覺得自己有錯,可此時見所有人都是這么表情漠然眼神冷漠,她突然覺得好冷。
還有一個人不是這樣,那就是陳子儀。
陳子儀滿臉都是恨鐵不成鋼,“瑩兒,你能不能閉嘴管住自己的嘴。大家都很累,確實。但明月也很累,她的戲份比誰都多,還要操心這么多事。要不是想讓戲班好,大家好,她何必如此費心,你別總是這么針對明月好不好”
連師兄也變了。
一時之間,王瑩更加接受不了,她歇斯底里大喊“是的,都是我的錯,她沒錯。我關心大家又怎么了,師兄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喊完,她扭頭就哭著跑了出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