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月一愣,望著對方眼里的關懷,伸手接了過來,“謝謝了。”
她垂著頭,拿著帕子在頭發上擦著,鼻息間充斥著一股淡淡的青草香,心里有些暖暖的,卻莫名有些難受。
“秦姑娘,可是榮壽說了什么不好聽的話本是說好一同用飯的,怎么說走就走了”莫云泊看著她頭頂問道。
秦明月垂著頭,也不知道該說什么,難道說被人戳中心里最害怕的事情,忍不住惱羞成怒心慌意亂就跑了
穿越過來這么長的時間,因為秦明月極少出門,所以是沒見過外面的世道到底是怎樣的,但原主的記憶中有。別看慶豐班如今被捧得這么高,但當初在鄉下搭草臺子唱戲的時候,是那些窮得只能靠佃地為生的農戶都瞧不起的。
這個世道男女婚配講究的是什么
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門當戶對。就好比當初她大哥撰寫白蛇后傳之時,為何會讓胡媚娘死,而許仕林還是娶了李碧蓮,無外乎因為以上那三個理由。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門當戶對,說起來簡單,但那對有些人來說卻是難之又難。
戲子那是什么,那是下九流的賤籍。而莫云泊,她雖不知道他的具體身份,可他是賀斐的表弟,又是從京城來的,不管是什么樣的身份,也不是她能配上的。
不是秦明月自貶,而是事實確實如此。
尤其這是一個可以納妾的世道。
這里的妾,不是現代那會兒的小三,想打就可以打的,打了還人人喊好,人家是合法的身份。有哪個富家公子哥是不納妾的
秦明月的心忍不住顫抖了起來,握著帕子的手也微微顫抖著,想跑開,卻依舊強制忍著。
“都是明月任性,累得莫公子踏雨送我。”她依舊低著頭。
“不礙事,其實,我也是想送你的。”
這大抵是莫云泊第一次對秦明月說出這種表明心跡的話,因此而顯得有些緊張。語畢,他似乎覺得有些唐突了,忙輕咳了一聲,有些嘆道“也是這蘇州城實在太小了,每次都能碰上榮壽。”
秦明月很想告訴他,親,不是蘇州城太小,是你被人盯上了,所以才會次次都這么巧合。可她并不是背后論人長短的性子,且她對這兩人的關系并不太清楚,有些話還是不好當面直言的。
“我看莫公子與祁公子關系似乎十分要好,平時總是形影不離,難道你們是親戚關系”她試探地問。
莫云泊失笑了一下,“我和榮壽并不是親戚,只是朋友罷了,不過卻是過命的朋友,榮壽曾在機緣巧合之下救過我的命。榮壽他這人怎么說呢是個好人,就是有時候有些管不住嘴,性子也有些怪,其實并沒有什么壞心的。”
是呀,所以他很好心的告訴了她,以她的身份連給莫云泊提鞋都不配,兩人根本不可能有什么結果。
其實也不能說祁煊這事做得不對,撇除一切其他因素,只看他說的話,這些確實是實話,只是實話總是刺耳的,所以她覺得格外沒辦法忍。
人總是慣于自欺欺人,不愿意去看去聽一些自己不想看到也不想聽見的事情。其實存在的一直存在,只是不想去面對罷了。
秦明月哦了一聲,沉默下來,兩人又往前默默行去。
雨似乎越來越大了。
莫云泊見秦明月衣角暴露在雨下,不禁把傘往那邊舉了舉,卻任自己小半截身子暴露在雨中,不一會兒就淋濕了,他卻似乎絲毫不以為然。
秦明月眼角掃到這一幕,莫名有些鼻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