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什么時候變得呢
也許是當年他已經記事兒,而二弟還處于襁褓之中,所以明明皇伯父傳話說,皇后多年無子,想沾沾喜氣,接二弟去宮里住些日子,父王說送二弟去,他娘卻堅持說送他,因為他已經大了;也許是這么多年一家人從沒團聚過,逢年過節別的幼童都有爹娘在身邊,他身邊卻只有一群宮女太監;也許是小時候太子和二皇子聯手欺負他,說他是個沒爹沒娘,硬要來搶皇伯父恩寵的;也許是遼東的鎮北王府早已忘了還有他這個嫡長子的存在,他的二弟已經在那邊自稱是世子殿下了
也許太多了,終究變了還是變了。
祁煊突然有一種想將天捅破了的沖動,也因此他上了馬,無視四喜在他身后大喊,就打馬飛離。
馬跑得很快,一路上不少行人驚呼跌倒,卻無人敢吱聲抗議。
敢在皇城根兒上這么當街縱馬的,不是來頭大到無人敢攔,就是自己想找死。兩種結果都不是些升斗小民能議論的,混在京城,這水里頭的深淺,哪怕是當街乞討的那些乞丐們都能知道。
終于,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
雖著馬上的騎士騎術高超,還是架不住突然從街角冒出來兩匹馬。祁煊一勒韁繩,長腿緊夾馬腹,飛奔的馬兒戛然而止,一聲長鳴。
一個耳熟的聲音響起來“這是誰啊敢當街縱馬,還撞到你家爺,給我帶回五城兵馬司”
話的尾音在看到馬上是何人后,變了腔調“嘿,榮壽,怎么是你你這是發了什么瘋,大白日的當街縱馬。”在看清對方的臉色后,他又道“怎么可是誰招惹你了走走走,小爺我帶你去看樂子去,等會兒咱們再喝上兩杯,不比你將氣撒在這里強。”
此人正是孫珩。
他正打算去廣和園看戲,今兒有嫦娥的場。
祁煊有些發燙的大腦,這才冷靜下來,看著身后一片狼藉,他面無表情瞥了瞥孫珩,又看了孫珩身邊的人一眼,從袖子里掏出一個金錠子扔了過去。
“你,善后。”
好吧,被抓壯丁的隨從甲只能留下來去安撫那些老百姓去,而這兩位爺連盹兒都沒打,便揚長而去了。
進了廣和園,戲還沒開始。
兩人一路上了二樓的雅間,瞅了眼座無虛席的一樓,祁煊這會兒也有心思打趣孫珩了,道“你又看中了哪個角兒了怪不得這幾日不見你。”
孫珩也沒遮掩,搓搓下巴,嘿嘿笑了兩聲。
之后,感嘆道“這人是個傲氣的,爺舔著臉來貼了好幾回,都不給爺一個笑臉兒。小爺就不信了,拿不下他”
祁煊嗤笑一聲“還有你拿不下的,這倒是稀奇了,我倒要看看是誰這么不給咱們孫爺臉。”
被損慣了的,孫珩也不以為然,吩咐給他們伙計去拿幾壺酒進來。雖廣和園不供應酒,但孫珩來了這么多次,也是個熟面孔了,戲園子里的人都知道這位爺是個不能得罪,是五城兵馬司的副指揮,專門管東城這一片兒的,遂盹兒都不敢打,忙不迭去給這位爺找酒去了。
等那伙計下去了,他這才扭頭跟祁煊說“我跟你說,這秦生跟尋常戲子不一樣”
“秦生”祁煊擱在嘴里重復了一下。
孫珩忙解釋道“不是琴聲的琴聲,而是秦皇漢武的秦,小生的生。”突然,他一拍巴掌,道“嘿,我終于想起來這名字哪兒覺得耳熟了,不是跟你找的那什么秦海生只錯一個字,不過這秦生可不是你找的那什么秦海生”
就在兩人說話途中,臺上的戲已經開始了,看著臺上那異常美麗,卻又非常熟悉的面孔,祁煊一把將擋在他面前礙眼的孫珩拍了開,眼神灼灼地盯在那張臉上,連眼珠子都不愿意錯。
“我要找的人,已經找到了。”
孫珩瞠目結舌,看看祁煊,又順著他的眼神去看臺上的新相好秦生,半晌,才蹦出一句“你別告訴我這秦生就是秦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