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這茬,祁煊臉又黑了。
他之所以會這么不高興,不光是出海一趟沒有找到那伙海寇,還是剛下船回到岸上,就有人報來又有商船被搶了。
還是同樣的殺人搶貨,尸沉大海,連船帶貨都搶了。這次沒有人逃出來,旁人根本不得而知,還是對方家人見人多日未歸,就組織船隊出海尋找。琉球那邊的人說回來了,而福州港口根本沒有此人回航的記錄,那么不用說定然是出事了。
諸如之類案件有幾起,祁煊累了一個多月,剛回來就聽到這種消息,心情能好才有鬼。
聽他訴說完,秦明月忍不住皺起眉頭“其實你們這樣不成,水師在明,他們在暗,還不知道有沒有什么通風報信的。且海域遼闊,在一間屋子里抓耗子,和在一座宅子里抓耗子是兩碼事。”
祁煊當然知道這個道理。可海寇殺人越貨這事,卻不得不管,哪怕再艱難辛苦。畢竟這些商人是大昌的子民,若是朝廷的軍隊不能保護治下老百姓的安危,談何顏面存在。
“爺這趟回來,留了些人在南海繼續巡防,不管能不能抓著他們,最起碼是一種威懾,先這么著吧,等過幾日再出海一趟,爺就不信抓不到這群龜孫子”祁煊憤慨道。
“有沒有想過換一種方法,不用這么漫步境地沒有目標的巡防”
祁煊揚眉看她,“怎么講”
“水師也可以參考其他陸地軍的守衛模式,布置出防衛線。”
祁煊沉吟一下,幾乎沒有多想就道“海上和陸地不同,根本沒辦法布置出海防線。”
秦明月道“就是因為海域遼闊,所以才要布置出一條相對安全的海防線。這樣一來,水師的艦隊根本不用護持著整個海域,只要有一條相對安全的海路,就可以完全避免這種海寇殺人越貨之事。”
祁煊蹙起眉頭。
秦明月繼續道“你忘了那些無人小島。那些小島因為面積不大,處在荒蕪的海面上,又不長作物,所以一直荒無人煙。那有沒有想過將這些小島利用起來,以點帶線,以線成網,布置出一道道海上防御線”
不待她說完,祁煊就興奮地打斷了她,“你的意思是說,咱們可以在上面設立哨崗,一旦有船只經過,可以進行盤查詢問。”說著說著,他眉頭又皺起“不可,如果島上駐扎人太少,真碰上海寇,估計是羊入虎口,若是人多,水師根本抽調不出這么多人手和船只”
他喃喃自語著,顯然有什么東西在他的腦海里進行沖撞。在一次次沖撞中,有的灰飛煙滅,有的又重新建立起來,漸漸思路就開始清晰起來。
“若是有互相可以通信的東西狼煙不知可不可用,且狼煙太簡陋,只能報敵襲海域遼闊,沒辦法確定方位不過你說的辦法倒是可以商榷,利用無人島嶼進行布設,收緊海防線,開辟出一條相對安全的海路,過往行商的貨船都可從此通行而水師的巡防戰艦可以不用大面積無盡地巡防,只用加緊在海防線內的巡航”
說著說著,他突然下了榻,將正在盯著他嘴看他說話的昀哥兒嚇得就想嚎。
秦明月忙把昀哥兒攬進懷里拍了拍,他才癟了癟嘴沒吱聲,可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還是盯著他爹瞅。
祁煊趿上鞋,一面叫著香巧她們將他的衣裳拿來,一面對秦明月道“你的這法子不錯,爺去提督署一趟和他們商量商量。”
秦明月也被他這急匆匆的態度感染了,抱著昀哥兒也下了榻,提醒道“即使水師人力有限,也先把無人島給圈起來,哪怕上面沒人,先設立崗哨。”
祁煊停下穿衣的動作,訝然地扭頭看她一眼,“你這是像唱空城計”
秦明月手里抱著昀哥兒,一身簡單沒有繡任何紋樣的青色細棉衣裙,除了頭上插了根玉簪子,沒有戴任何飾物,看起來一派洗盡鉛華的如水溫婉。
而昀哥兒似乎有些困了,不停地拿臉在她身上蹭著,她將他打橫了抱在懷里,一下一下地輕拍著哄他睡覺,同時輕聲道“隨著市舶司的逐漸設立,前來大昌通商的各國商人肯定會越來越多。同樣的東西,在琉球呂宋的黑市是一個價錢,來到大昌又是另外一個價錢,中間差價何止一倍兩倍。琉球呂宋的黑市遭到打擊,當地黑市可不是沒主的。斷人財路,如同挖人祖墳,所以我一直覺得那些攻擊大昌商人的海寇,很可能就是這些人。當然這不過只是猜測。”
聽到這話,祁煊頓時來了興致,也不急著走了。
他摸著下巴,“爺也是這么想的,只是一時還沒有方向。”
秦明月點點頭“所謂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若真是這些人,我們在明,他們在暗,他們肯定會再度出手。另,咱們若真將海防線布置起來,再斷他們一條財路,他們沒有泄恨的方向,很可能就會故意同我們作對。不知道爺沒有有聽過一句話,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