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沒來到福建之前,他以為天就是那么一片天,或是陰或是晴,都是息息相關。來到福建以后,才發現原來天地是如此的廣闊,天之外還有一片更大的天地。而人除了關心天氣的陰晴,還有理想,還有責任,還有抱負。
他并不為失去權利而煩躁不安,他只是覺得自己的事還沒做完。當一個人充滿了干勁兒正打算往前沖,卻被人硬生生拽住的那種感覺,祁煊有生以來第一次嘗試到。他這才知道,他以前所認為的憋屈,其實并不是憋屈,這種才是。
同時還有一種更深層的擔憂,若是他離開了,這里還能如他所想的那樣繼續發展會不會再度變成以前那種死氣沉沉的樣子固步自封,只顧內斗,而說不定哪日屠刀就會降臨,而這些安居樂業的的景象都會變成一種生靈涂炭。
看似與葡萄牙海軍最后那一戰,贏得絲毫不費力氣,殊不知祁煊私下做得準備比想象中更多。就是因為夠了解對方,所以他才會全力以赴,不同與他人,他并沒有那種大國的倨傲,而是抱著小心翼翼的心態去與對方打得那一仗。
幸好贏了,也幸虧贏了,他沒有成為罪人。
因為祁煊知道,若是最后那一戰輸掉,那些張牙舞爪居心頗深的葡萄牙人絕不止是表面所講的那樣,只是要求進行互市,只是要求道歉與賠償,他們想要的比人想象中更多。
幸好贏了。
暫時給了大昌喘息和發展的空間,可就在這個時候,現實告訴他,他必須回去了。
沒人知曉這些日子祁煊沒回提督府的時候,其實很多時候都是一個人呆著。他進行了許多許多的心理建設,才能用似是尋常的面孔去面對她。
挫敗嗎氣餒嗎憋屈嗎窩囊嗎
都有
盡人事聽天命吧。
所以這些日子抽出空來,他將自己手中所有關于葡萄牙海軍的資料,進行了匯總,并分發了下去。上到將領,下到一個小兵卒,只寄望有人能意識到并記住潛藏的危機,哪怕有一天有人將水師上上下下的人都換掉,還有人能記住這一切。
也許這只是一種奢望,但有做總比沒做強。
“我估摸著近日朝廷召我回京的圣旨就會到,啟明商行那邊”
“該安排的事,我已經都交代下去了。有四喜富貴他們在,不會出任何的岔子,就是吳把總他們”她頓了一下,“你若是走了,吳把總他們以后該怎么辦畢竟方一開始,吳把總他們是來幫你的,卻沒想到陰錯陽差一直留在啟明商行這邊。”
祁煊蹙眉想了一下,道“爺明兒抽時間見見他,他若是來福建水師,爺剛好安排一下,若是不來,到時候再說吧。”
“好。”秦明月點點頭,又道“這個地方不錯,你除了留給啟明商行當做后路,就沒想想做些別的”
祁煊一愣,“什么別的”
望著她的臉色,大抵是夫妻二人相處久了,也有些心有靈犀。他心中漸漸升起一種想法,不禁道“你是說”
秦明月點點頭“紅幫不過是個江湖幫派,卻是名聲在外,樹大根深,甚至朝廷都有免不了要用到他們的時候。你走之后,蘇提舉還在此,江南那邊還有王大人,咱們有著這么好的機會,若是不利用一番實在太可惜了。退一步來講,若真有那么一天,這也是一份力量不是”
祁煊目光一閃,大腦快速地轉動起來。
而秦明月則是去了一邊,在沙灘上閑適的走著,給他留有一個相對安靜的空間,讓他想想未來行走的方向。
朝廷召祁煊回京的圣旨很快就到了。
水師上下驚詫不已,也就一些高級將領們心中明白到底是因為什么。
忿忿不平者眾多。經過這么長的時間,大家都十分擁護與愛戴祁煊。自打安郡王來后,水師上下的日子好過了,一天比一天紅火,大家宛如新生,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樣,或是心存怨氣,或是破罐子破摔。
尤其經過祁煊整頓軍紀,水師的官兵和那些經商的海商達到前所未有的的和睦。護持著那些人出海,他們再也不是表面讓人怕著,實則內心不知道怎么罵的軍爺,而是保衛者。外面的人再提到水師,一個個都是豎起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