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這么好的機會,只要他們扶持著安王幼子登了基,至少又可以安穩十幾年。
到了那個時候,他也該致仕了,再也不用去管這些烏七八糟的事。
有些人天生就肩負著一些東西,即使心中極為不耐,還是得去做。
就好比薛庭儴。
所以他想想就覺得很開心,又怎么會不亢奮。
可他的這種自認還算自制的表情,落在太后眼里卻是寫滿了大逆不道。
擁立幼君,把持朝綱,可不是大逆不道,亂臣賊子!
一副狼子野心全然掩藏在道貌岸然的皮囊之下!
太后雖是個婦孺,卻還沒忘記大昌的江山是怎么來了。
認真說來,祁姓也是臣子,卻因緣際會成了皇。
若是讓薛庭儴等人如了愿,擁立恭親王幼子為新君,以后這江山還能不能是姓祁的都未知,說不定姓了薛。
畢竟前車之鑒啊。
當然,這是基于大義之上的想法,實則太后一直恨著眼前這群文官。
因為他們,她夫君早亡,讓自己做了寡婦。
因為他們,害得她兒子疲于勞累,不然也不至于這般年紀便早逝。
這種恨是日積月累,是深入骨髓的。
尤其太后如今喪了唯一的兒子,之所以還能鎮定坐在這里,不過是知道自己不能倒,不然祁氏的江山怎么辦。
可她心里卻是有一種暴戾的沖動,恨不得將眼前的所有人都撕得支離破碎。
她的面容突然悲慟起來,一個急喘眼一翻,人便昏了過去,顯然是被刺激到了。
而旁邊的皇后和孫貴妃也顧不得哭了,忙湊上前去同時還不忘叫人。
這種情況之下,事情自然說不下去了,薛庭儴等人只能暫時離開慈寧宮。
榻上的太后睜眼睛,皇后即是驚喜又是驚恐地道:“母后,您嚇死臣妾了。
這時候您若是有個三長兩短,臣妾可該怎么辦啊……”
“扶哀家坐起來。”
太后道。
見此,皇后也知道太后這是沒事,忙和孫貴妃兩人將她扶坐了起來。
太后揮退一眾宮女太監,才對兩人道:“如今這里也沒有別人,你二人素來得哀家喜愛,哀家也知道你二人都是純善之人。
今兒這情況你們也見著了,薛庭儴這老賊明擺著就是想擁立幼君,獨攬朝權。
而我等孤兒寡母幾個,也沒個人撐腰,莫貴妃這會兒是不成了,哀家就想問問你們的意的見,你們對立恭親王幼子為嗣皇帝,是個什么看法?”
皇后一怔,又去看太后的臉色,才哭著道:“也是臣妾無能,竟沒能給陛下生下一兒半女,以至于面臨這種為人所逼的境況。”
太后不耐煩道:“行了,現在別說這個,就說當下這事。”
“這……”皇后頓了一下,“臣妾聽太后的。”
這不是說了等于沒說嘛。
以前太后倒是挺喜歡皇后對自己言聽計從,此時卻是心中生厭。
她不禁看向了孫貴妃。
其實方才那些話與其說是說給皇后聽,還不如說是給孫貴妃聽。
孫貴妃進宮這么多年,雖一直沒能誕下皇嗣,皇帝對她也算不得多么寵愛,卻是十分給她體面的。
俱因為她有個好哥哥南寧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