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魯嬤嬤是個浸淫宮廷多年的老人精。
做主子的給你臉,那是你的榮幸,不能因為主子給你臉,你就人五人六的膨脹了起來。
就好比秦明月請她坐下,她先是推拒,推拒不得便只搭了個邊坐下來。
不敢坐實了,畢竟尊卑有別。
香巧和香桃奉了茶,便退到旁邊去了。
“也不知魯嬤嬤今日所為何來?”
喝了一些茶,秦明月才緩緩地道。
魯嬤嬤看似端著茶,實則含笑地眼一直落在秦明身上。
她覺得時間似乎在秦明月身上停留住了,明明已經是兩個孩子的娘,還是一如往昔地嬌嫩如花。
怪不得新帝對她如此上心,當年拼著定要娶她,如今還非得把后位留給她。
據說這些年,新帝一直對她極為愛重,后院里也沒人,女人做到她這份兒上,也算是值了。
想著今日而來要辦的差事,魯嬤嬤收回渙散的思緒,將手中茶盞小心翼翼在炕桌上放下后,道:“奴婢也是代太皇太后她老人家來探望娘娘和兩位小主子。”
秦明月也放下茶盞,神色恭敬:“勞太皇太后她老人家費心了,妾身和兩個孩子很好。”
魯嬤嬤笑著點點頭,“這便好,太皇太后她老人家知道也該放心了。
畢竟這日子再怎么不順,還是要過下去的,人生哪能一路平順,無波無折。”
這話就有些突兀了,什么叫做日子再怎么不順?
什么叫做人生哪能一路平順?
祁煊成了新帝,秦明月作為其原配妻子,若無意外就是新后。
值這當頭魯嬤嬤突然說出這種掃興的話來,這到底是傻啊蠢啊,故意想得罪秦明月,還是什么?
秦明月臉上依舊笑著,眼睛卻看向魯嬤嬤。
魯嬤嬤也看著她,兩人眼神在空中交匯,相互不讓。
魯嬤嬤笑容不變,道:“娘娘也是聰明人,應該知曉陛下能得登大寶,是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和太后娘娘出了大力氣的。
因為這事,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得罪了不少重臣,因為朝廷本來議的是從恭親王一脈挑選出合適的嗣皇帝。”
她垂下眼簾,不再看秦明月,但聲音中依舊帶笑,說:“可太皇太后她老人家歷來疼愛陛下,打小就這樣,慈寧宮有了什么好的,記不起親孫子,反倒陛下是頭一份。
這是緣分,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常說她總覺得陛下才是自己的親孫子,所以又怎么可能挑了他人,才會不辭千里迢迢將陛下召進了京,又和眾多朝臣分庭相抗將陛下拱上了新君的位置。
陛下得登大寶,祖孫二人祖慈孫孝,倒也是一段佳話。
可如今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卻是碰到了一件難事。”
說到這里,魯嬤嬤停了下來,抬眼又看向秦明月:“不知娘娘可是好奇,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到底是碰到什么難事?”
秦明月口中發干,卻強制不讓自己端起茶來喝,各種念頭在腦海里翻滾不停。
她端起笑,看著魯嬤嬤,“太皇太后她老人家身份高貴,這世間哪有什么事哪能難住她老人家,魯嬤嬤莫是在同明月開玩笑吧?”
“娘娘今非昔比,老奴又怎么敢跟您開玩笑。”
這是定要讓她親口問了,是不是還要說一句為其分憂才應時應景?
事到如今,秦明月反倒鎮定下來:“那不知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到底碰到了什么難事?
明月身為晚輩,當責無旁貸為其分憂解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