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鳳座上的秦明月溫和地笑了一下,道:“這天氣炎熱,難免心浮氣躁,本宮待會兒就命人再給二太太送一套冠服去,不值得為這點小事生氣。”
敬亭侯夫人忙道:“謝皇后娘娘的恩典,也是我這小兒媳婦實在笨手笨腳,還望娘娘恕罪。”
秦明月怔了一下,若是她沒記錯這何氏應該是三太太才是,怎么又說到小兒媳婦身上了。
旋即她就明白了敬亭侯夫人意圖,竟是將錯處都歸咎在小兒媳婦頭上,怪不得這何氏如此膽大妄為,竟敢在交泰殿前喧嘩。
秦明月心存仁厚,也是體諒她人這種天氣勞頓奔波,本就沒打算追究誰的責任,不然也不會說出這種話,可是萬萬沒想到這敬亭侯夫人把她當傻子耍。
可不是當傻子耍,方才那小太監已經將來龍去脈說得極為清楚,在場之人都明白誰是誰非。
那小兒媳婦是有錯,可她也是一片好心,倒是這何氏張揚跋扈,得理不饒人,惹出這一場事。
不過這畢竟是人家的家事,且秦明月并不是個太喜歡斤斤計較之人,遂笑了笑,只是臉上的笑容多少冷了些。
她看了下面一眼,忙有人上前將她們領下去,突然她眼神一凝,纖白的玉手抬了起來。
“你是蘭溪?”
口氣中有些不確定。
洪蘭溪瑟縮了一下,下意識想低頭,可也明白既然讓人給認出來了,自然不敢欺君罔上。
只得苦笑了一下,將低低垂著的頭,微微抬了一些起來:“皇后娘娘,臣婦姓洪,閨名蘭溪。”
秦明月看著她眉眼半垂的臉,一時間思緒隨著時光的倒流回到了那若干年前。
那時,她初來乍到,被那錢淑蘭從中使壞,差點沒被人當場打死,而就是在那個時候,她和同時被陷害的洪蘭溪認識的。
她算是自己在京中第一個朋友,雖是礙于她太過忙碌,而她被洪夫人拘著出門不易,兩人見面的次數并不多,可她還記得當年自己出嫁時,她是唯一以朋友身份來給自己送嫁的人。
時光茬苒,一去就是這么多年,她已為人婦人母,而她也嫁了人,可卻似乎過得并不怎么好的樣子。
依稀還記得那個爽朗爛漫的女孩,為何竟變成眼前這個面容蒼白羸弱的婦人。
“本宮記得,當年本宮出嫁,你是來唯一給本宮送嫁之人。”
她有些唏噓道。
洪蘭溪半垂著頭,笑得有些艱澀:“娘娘竟還記得。”
“當然記得,你可是本宮在京中第一個,也是唯一的朋友。”
秦明月笑得充滿了回憶。
一滴淚水從半垂的眼里迸濺了出來,洪蘭溪克制不讓自己哭出聲,啞著嗓子道:“皇后娘娘也是臣婦來京后第一個朋友,也是唯一的朋友呢。”
自那以后,她再未與人相交過。
而記憶中的所有歡聲笑語,都隨著時光荏苒而變得模糊不清,就好像是曾經的黃粱一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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