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哭泣聲,卻是聽到動靜的盼哥兒硬逼著奶娘將他領過來了。
“姨娘!姨娘!爹……”
聽到外面的哭聲,再看著眼前漲紅著臉的女人,陳六下意識甩了手,胡姨娘倒在地上,劇烈地嗆咳著。
他唰的一下站了起來,宛如一陣風似的卷了出去。
他一路往府外奔去,無視后面追過來的下人。
“六爺,六爺……”
“備馬。”
“六爺,您這么晚了上哪兒去啊,正院那邊夫人發了話,叫您過去……”
“讓你們備馬聽沒聽見?”
接過下人手里馬韁繩,他翻身上馬就絕馳而去,身后的敬亭侯府燈火大作,亂成一片。
天很冷,夜風很涼,陳六騎著馬跑了好一會兒,大腦才終于冷靜下來。
有巡街的差役上前攔下他問話,他亮了自己的身份,才被人放走。
就這么騎著馬小跑在寂靜無人的大街上,一直到了皇城前,看著遠處黑暗中磅礴大氣的午門,陳六從沒有像此時這樣清楚地認識到她已經離開的事實。
其實誰也不怨,只怨他自己,而失去的已經失去了。
……
接近年關的時候,素來是皇宮里最忙碌的時候。
這宮里上上下下這么多主子奴才都得過年,更不用說但凡到了年節,宮里大宴小宴不要太多,這些都需要提前做準備的。
祁煊在二十六這日封筆封璽,封筆之后便是代表不再辦理政務了,到來年初五那日開筆開璽后才恢復處理朝政。
打從進京后,祁煊便一直忙碌,如今總算是可以暫做休息了。
轉眼間到了除夕這一日,祁煊在乾清宮設了家宴。
出席的有太皇太后、皇太后以及孫太貴妃,然后便是祁煊一家四口了。
至于其他太妃,祁煊賜了宴,各自在宮中自用。
家宴很快就結束了,送走了太皇太后、皇太后及孫貴妃,一家四口坐著祁煊的龍輦回坤寧宮。
這闔宮上下,也就祁煊的龍輦能坐下四人還能顯得很寬敞,關鍵里面還很暖和,擱著一個大大的鎏金龍首的鏤空熏爐,一坐進來就覺得暖意融融。
其實秦明月的鳳輦布置得也十分奢華,關鍵是兩人一同從坤寧宮前來,分坐兩架也顯得太興師動眾,祁煊也不可能坐秦明月的鳳輦,于是便一同坐了龍輦前來。
回了坤寧宮,按規矩除夕這日是要守夜的,可自打兩人成親后,就沒守到時候過。
且明日一早天不亮祁煊就要帶著兩個孩子去祭天,并有大朝會,所以早早的就歇下了。
到了次日,天還沒亮,午門前聚齊了無數文武百官與一些勛貴國戚。
他們按照各自的品級,排成兩條長龍。
因為都來得早,此時宮門還沒開,眾王公大臣只能瑟縮在寒風中等待著宮門開啟。
五更的梆鼓聲終于在城樓上響起,隨著一陣吱吱呀呀門軸的摩擦聲劃破晨光微熹的天空,百官整顏肅穆順著宮門魚貫而入,新帝登基第一次大朝會就這么開始了。
前朝各項儀式正進行著,后廷以太后為首,秦明月以及諸太妃,來到慈寧宮,向太皇太后進行朝賀。
太后站在秦明月前面,趁著空隙,秦明月的眼角總是往太后腰身處徘徊。
上首,一身冠服的太皇太后莊嚴肅穆地坐在鳳座上,下面一眾人隨著司禮太監的引導聲,一下又一下拜著。
穿著厚實又繁重的冠服,這么三跪九叩行了一通禮,秦明月不禁有些感到吃力。
她剛站直起身,抬眼就見前面的太后身子一個搖晃,忙一個箭步過去,穩穩地扶住了她。
“母后,您沒事吧?”
即使太后化著很重的妝,也能看出她的臉極為蒼白。
她扭頭對秦明月笑了笑:“沒事。”
秦明月點點頭,又退回了自己該站的位置上。
太皇太后說了一番訓誡之詞,眾人又拜,她才皺著眉看向太后:“身子不爽就找太醫來看看,養著他們也不是用來吃閑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