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洪蘭溪出事,府里給他送了消息,他才趕回來。
等他回來時,蘭溪肚子里的孩子已經沒了,而他娘那里做主留下了胡媚兒。
當時,他的心情是什么樣的?
陳六努力回想,他應該是愧疚的,甚至沒有臉去見她。
他躲了幾日,等再見她時,她宛如換了一個人,再也不會笑了。
無論他怎么示好,她都是冷冰冰的,像似個石頭人。
他從小含著金湯匙長大,順風順水慣了,一次兩次也就罷,次數多了,他便生了惱……
一陣寒風刮過來,順著陳六衣領子鉆了進去,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寒戰,大腦卻是滾燙至極。
若是沒有她,他如今和蘭溪怎么也不會走到這種地步,這個居心叵測的賤人!
……
打從事情爆發出來,胡姨娘就有一種大禍臨頭的感覺。
她是做姨娘的,素來不出門,早先當粉頭時,什么難聽的話沒聽過,所以外面的唾罵并不能影響她什么。
可她知道有個人不會饒過她。
這幾天她過得戰戰兢兢,盼哥兒的學也不讓他去上了,每天就和兒子在一起。
這天夜里,胡姨娘正處在熟睡之中,突然被一聲巨大的撞門聲驚醒。
還未等她反應過來,就被人從床上拖了下去。
屋里很是昏暗,也就墻角亮了一盞燈。
胡姨娘借著暈黃的燈光看著陳六望自己的眼神,有一種他要吃掉自己的錯覺。
“賤人!”
一巴掌上來,胡姨娘就被打飛了出去。
重重落在地上,她這時才反應過來,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叫。
丫鬟婆子們都上來勸阻,卻被陳六操起桌上水壺砸在地上的動靜嚇退。
“都給爺滾出去!”
頓時都低著頭出去了。
整個淑湘館一片死寂,也就顯得正房那處動靜驚心。
“你這個賤人,賤人!爺怎么不知道,你這么有本事呢!”
認真說來,陳六算不得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好人。
他吃喝玩樂,斗雞走狗,一般勛貴家子弟干得事他都干,欺壓良民的事也不是沒干過,更不用說是打女人了。
他從沒有不打女人的認知,只是很多情況根本用不了他動手。
可他如今被巨大的憤怒沖昏了自己的頭腦,他心中有一團火急于找到發泄的出口,才能不讓自己瘋掉。
所以還有比改變了他和洪蘭溪之間命運的胡姨娘,更好的選擇嗎?
“爺當初給了你銀子,讓你永遠不要出現在爺面前,你是怎么答應的?
避子湯你次次都喝著,這是爺提前就跟你說好了的,偏偏那么一次你就懷上了。
懷上了不來找爺,鬧到了府里來,還那么湊巧就找到她的面前,你真把爺當傻子了!”
陳六拖著胡姨娘的發髻,一路將她拖到桌前,他在圈椅上坐下,一下一下敲著她的臉道。
期間,胡姨娘受不住疼痛哭泣出聲,卻被他陰冷的表情嚇得噤了聲。
“我沒,我沒……”她哭得淚流滿面,渾身打顫像篩糠也似。
“還敢說你沒?
你在中間做了多少事,爺以前怎么不知道你這么本事?”
“妾真的沒有,六爺,你饒了妾,妾真的沒有……”胡姨娘一面哭著,一面掙扎著,因為陳六的大掌已經襲上了她的脖子,正緩緩收緊。
“六爺,你饒了妾,饒了妾……”感覺自己呼吸漸漸艱難,胡姨娘心生絕望,使勁伸手去掰陳六的手,“您再不看,看看盼哥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