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世上一定沒有人能超過她父皇的,可現在這種觀念卻在動搖。
眼前的這個男子高鼻深目,俊美異常,頭上戴著一頂看起來很奇怪的帽子,帽子上綴滿了各色寶石,流光溢彩,瑰麗奪目。
他穿了一身寶藍色繡繁復花紋的翻領箭袖錦袍,似乎有些熱,領口微散,隱隱露出一片淺麥色光滑的肌膚。耳上戴著赤金嵌藍寶耳鐺,襯得他本就俊美的臉龐,平添了幾分邪魅之態。
他整個人的裝束十分怪異,一點也不像大乾人。此時他閑適的半倚在椅子里,嘴角微勾,噙著笑意。若論五官精致,他不如晉安帝,可這五分矜貴三分的不羈再加上這滿身的異域風情,讓長樂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
“你是誰呀?”有生以來第一次,長樂結巴了。
越鶩噙著笑看著眼前這個小丫頭,方才遠遠只瞧見是個小人兒,等她往假山上爬時,卻只能看見個腦袋。此時見到真人,他不禁眼前一亮。
若論美人兒,云南并不少,可若是論合心意的,越鶩卻覺得還是中原的美人兒更符合他的審美觀。
可惜,就是太小了。
他眼睛來回在長樂身上打了個轉,莫名長樂就有一種很緊張的感覺。
“你還沒告訴我你是誰?這皇宮禁院可不是隨便一個人就能來的。”
越鶩淺啜一口杯中的酒,道:“我乃越鶩。”
入耳的一瞬間,長樂覺得十分耳熟,轉瞬才反應過來,此人是她父皇口中的云南王。
“你是那蠻小子的爹?”
他竟然當爹了,可實在看不出來他像她父皇那么老啊,也就比她大哥大一些。
“你是說越清那小子?”越鶩的嗓音很獨特,明明說著一口正宗的官話,可尾調卻十分奇怪,頗有磁性感。
長樂沒有說話,不知道在想什么。
“越清那小子可是得罪公主殿下了?”
“你怎么知道我是公主?”依舊是有些結巴。
越鶩微微一哂:“能做這般打扮,又是這個年歲,應該只有陛下的掌上明珠長樂公主了。”
長樂不禁地揚了揚下巴,似乎這樣就能安適一些:“算你、算你有眼力。”
“公主殿下可是累了?方才本王在此賞景,聽見有人說又渴又累,這里備有茶果,若是公主不嫌棄,可坐下品嘗一二。”
越鶩長臂微抬,做邀請姿態,長樂順著看過去,眼睛當即亮了。
“有冰碗子!”還是她最愛吃的覆盆子和紅豆口味的!
此時長樂眼中只有石桌上,那個放置在八仙過海的鎏金冰缽里的玉碗。玉碗中,紅嫩鮮艷的覆盆子和煮得軟糯的赤小豆上澆了一層乳酪和蜜汁,其下是冒著白煙的冰碎。
碗側放著一根銀制的小勺,閃閃發亮,勾人去拿。
越鶩臉上的笑意又深了幾分:“這次宮里人端來的,說是夏日解暑極好。只是本王不喜甜食,便擱置未動,若是公主喜歡,讓與你吃就是。”
“那謝謝了。”
長樂就眉開眼笑的去了桌前坐下,毫不客氣地去端那玉碗。
玉碗一直擱在冰里,猛地摸過去十分冰涼,長樂以為自己能端住,哪知指尖還是被凍麻木了。眼見那玉碗從手中滑落,她正想驚叫,本來閑適安坐的男人俯身一掃,小巧的玉碗安穩地落在其掌上,又移至她面前。
她順著碗沿就看向對方的眉眼,耳根子有些紅,想去接過玉碗,哪知對方搖了搖頭,伸手擱在她面前。
“公主快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