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久病成醫,林深青跟睡覺這事抗爭了三年,已經能對此作出基本的判斷。
但她卻久久沒有作答。
何鈺松:「那簡單點說,失眠的時候,你在想什么?」
林深青:「你不是神仙么,猜不出我在想什么?」
何鈺松:「我只負責心理疾病方面的判斷,感情的事超過了我的專業范疇,如果要聊這個,你得坦誠一些。」
林深青:「還不是猜出來了。」
何鈺松:「那你希望從我這里得到什么幫助?」
林深青:「我想問問你,這兩年多,他真的每天都在跟你聯系,跟進我的病情?」
何鈺松:「是的。」
林深青攥著手機倒進被窩,噼里啪啦打著字,十分鐘后,她撥通宋小蓓的電話:“小蓓,給我訂明天下午從曼谷飛港城的機票。”
“好的,姐,單程嗎?”
她想了想說:“嗯,單程。”
次日一早,林深青告別巴納,坐車去了曼谷機場,然后直飛港城,落地已經接近黃昏。
她沒帶助理,獨自打了個車,跟司機說去香庭國際酒店集團公司總部,結果機場離市中心比她想象得遠,到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
她站在這棟屹立在港城金融中心的,金光四射的大樓前,后知后覺地想到,這個點,賀星原說不定已經回淺水灣了。
林深青從旋轉門走進大廳,到了前臺。
前臺立刻起身:“小姐您好,請問您有什么需要?”
她“哦”了聲:“我找賀總,小的那個。”
“請問您有預約嗎?”
林深青猜到了這個流程。
她先問:“他人還在公司么?”
大概是因為曾經有過千百次被套話的經驗,前臺口風很緊,歉意道:“這個我不清楚,這位小姐,您如果沒有預約的話……”
前臺話還沒說完,林深青就聽見斜前方響起個驚訝的男聲:“啊,selene小姐!”
她抬起頭,看見了羅四:“哦,rose先生。”
羅四快步上前,跟前臺說:“這位小姐不需要預約。”然后轉向林深青,“selene小姐,小賀總剛開完會,正準備去吃飯,您跟我來。”
林深青點點頭,跟他走進了電梯。
電梯門關上的一剎,她如釋重負地出了一口氣。
這一路一腔熱血地來,不聯系賀星原,她就是希望自己可以像這扇已經完全閉合的電梯門一樣,失去回頭路。
她低頭解鎖手機,重新看了一遍屏幕上和何鈺松的聊天記錄。
林深青:「可是他這么長情,我卻沒心沒肺地從來不打聽他的消息,就連看個電視,一看到有關香庭的新聞也馬上換頻道……我這樣是不是很渣?」
何鈺松反問她:「你認為,每天關心一個人的近況,和每天刻意回避一個人的近況,是兩種相反的概念嗎?」
林深青:「難道不是?」
何鈺松:「我覺得,這是同一種概念。」
電梯門“叮”一聲打開。
她自顧自點了點頭,跟在羅四身后走了出去。
是啊,這是同一種概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