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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好被他問得一愣。
她這話也沒什么特殊含義。這件事陳星風有錯在先,可照陳星風的性格,估計這輩子都不可能跟人道歉,所以她就發發善心當個勸和的中間人。
勸架不都這么個套路。我替某某給你賠個不是官方勸架詞啊。
但如果徐冽非要讓她深思說這話的道理
蘇好仔細思忖起來,她是抱著一種怎樣的心態,站在什么立場替陳星風賠不是
總不是居委會大媽吧。
漫長的十秒鐘過去了。
蘇好緩緩眨動眼睫,露出了難以啟齒的表情。
徐冽似乎不打算再等這個答案,掉頭離開。
蘇好沉重地閉了閉眼“我是他爸爸”
“”徐冽腳步一頓。
蘇好在他身后默默嘆了口氣。
沒錯,她深思了一下,她說出剛才那句“我替陳星風給你賠個不是”的瞬間,是抱著一種老父親給熊孩子收拾爛攤子的心情。
蘇好走上前去,面對徐冽,無可奈何地說“實不相瞞,我跟陳星風吧,我們小學一年級就認識了,可是從一年級到六年級,他身高一直矮我一截”
蘇好說到這里又忍不住嘆息“當然這也不能怪他,你們男生本來就比女生發育晚,但你換位思考一下,我天天看著一個比我矮小的男生在那兒調皮打架,真的很難把他的形象腦補得很偉岸高大。”
“所以吧,雖然后來他長成了現在這樣,但每次看到他惹是生非,我這個心情”蘇好再次難以啟齒起來,“你能明白吧這事我本來真不想說,大家都這么多年朋友了,他又是很愛耍威風的人,如果知道我一直把他當兒子,還把這件事告訴了跟他搶一哥地盤的人,那可真是”
“”徐冽沉默地看著她,一時沒接上話。
像一拳頭打在棉花上,哪都使不上力,忽然無計可施。
可這沉默看在蘇好眼里,卻像是還在盛怒的表現。
想想徐冽本來多低調一個哥,因為她被推上風口浪尖,讓流言蜚語強行摁頭跟陳星風k,真是蠻無辜。
而且現在這么英俊的臉龐還掛了彩。
蘇好眼一閉心一橫,扯了扯徐冽的袖子“你看,他是我兒子,那就是你孫子啊,大家都一家人,別生氣了”
“”
徐冽撇過頭朝籃球場外走。
蘇好一直盯著他的表情看,注意到他嘴角轉瞬即逝的笑意,拔腿追了上去,拍了他一下肩“你笑了”
“沒。”徐冽板著臉,腳下步子不停。
“我都看到了”見他往教學樓走,蘇好一把拉住他,“欸你到底還有沒有哪受傷”
“沒。”
蘇好將信將疑地瞅了眼他的運動服,倒是沒破口,不過也蹭了不少灰泥,擦傷應該在所難免。
走到分岔路口,她想了想,留下一句“你先去上課”,然后朝另一個方向跑了過去。
徐冽駐足在路口,遠遠望著她跑走的背影,低頭沉出一口氣。
蘇好從醫務室買了一瓶生理鹽水和一瓶一次性碘伏棉球,又跑回教學樓。
她本來考慮到萬一陳星風在醫務室處理傷口,帶徐冽過去又讓兩人火星撞地球,所以自己跑了趟腿,不過最后倒是沒在醫務室碰見陳星風。
回到教學樓的時候第四節課上課鈴已經打過。這節是自選課,在多媒體樓混班上,二樓走廊鴉雀無聲,全年級都走空了。
蘇好思忖著徐冽應該也去了多媒體教室,打算把這些消毒用藥塞進他課桌,回頭讓他自己看著用,沒想到一推開那扇虛掩的后門,看見徐冽在座位上,剛好抬起手,自下而上一把脫掉了運動服上衣。
他裸露的上半身一下子映入蘇好的眼簾。
皮膚白得刺眼,腰很窄,線條卻不干癟,隱約能看到一塊塊壘起的肌肉,不夸張,每一道肌理的起伏都恰到好處。
唯一的不和諧,是他身上有幾處尚未完全褪去的淤青印跡。
體育課之前的任課老師用了t,教室的窗簾至今仍是拉攏的。徐冽在昏暗無人的教室脫掉這件衣服并不出格。
只是算不到蘇好推開這道門,剛好送入了一束艷陽。
徐冽被突如其來的光線惹得偏過頭去,一眼看到愣在門邊的蘇好,他動作一滯,把掛在手臂的衣袖往上一拉,衣服重新穿了回去。
蘇好左手一瓶生理鹽水,右手一瓶碘伏棉球地杵了幾秒,左右腳打了下架,轉身奪門而出,背靠教室后門邊的白墻,深呼吸一次,兩次,三次。
蘇好自認是見過世面的人。
初高中男生在籃球場脫個上衣是多稀松平常的事啊,她常跟男生混在一塊玩,又不是沒見過,而且也經常在畫室畫人體石膏,早就對這種場面免疫了。
她以為免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