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如是回到房間,坐到書桌后去,自顧自地扒著書看。
巧云站在房門口,不知該不該進去,看向月隴西用眼神詢問,月隴西使眼色示意她下去。巧云迅速施禮退下。
饒是她走得快,但兩人這無聲的交流落在卿如是的眼中,就成了眉來眼去。她郁悶地支起下顎不去看他們。看書罷,書里什么都有。
她翻了兩頁,發現這本書寫得竟然是關于如何喂養鶯燕,她默然給合上了。隨手又拿了一本,看了一頁,發現這竟是一本講述世家子弟與小丫鬟久別重逢后相知相愛的話本子,她又給合上了。
算了罷,書里還真是什么都有。卿如是愁眉不展地捧起兩腮,盯著空中一點,忽然想起了月一鳴。還是月一鳴好,好歹他能做到一生一世只喜歡她一個人。有幾個男人能做到他那樣的。
月隴西亦撐著下顎看她,笑吟吟道,“不管是不是我的錯,我先給你認個錯好不好?您別生氣了,氣壞了身子……以后不好生孩子。”
卿如是瞪他,翻出一摞紙,拿起墨錠要研墨寫字,手還沒挨著,月隴西搶先道,“我來,我來給你磨。”
卿如是沒跟他爭,當真提筆蘸墨寫起字來,不再理會他。月隴西不知哪里惹著她了,但就這般瞧著她翻書寫字也很舒坦,他一手支下顎,一手拿著墨錠在墨池里隨意打圈,眼睛都擱在卿如是身上,唇角還挽著笑。
如月隴西所料,午時三刻之前,國學府迎來了圣旨。待宣旨的公公回去后,國學府大開府門將葉渠請了進去。圣旨雖開了國學府的門,卻也將坊間的輿論和爭議推向。
得知這個消息后,卿如是十分擔憂葉渠,仍是打算趁早去看望他。畢竟按照月隴西的說法,屆時她將崇文遺作修復出來,都是葉老幫她頂罪。葉渠背負著襲檀給他編織的莫須有的罵名這么些年,到時候又要幫她頂個罪名,年紀大了還受這些折騰,她心里實在過意不去。
想著,她也不寫了,起身收好紙筆。月隴西微挑眉,“又想去選胭脂了?”
卿如是不理睬,喚小廝備馬。月隴西一路跟著她,見她似是去國學府的方向,待快要到時便提醒道,“前面有賣筆墨的,不如給葉老帶些好用的去,權當是恭賀他入府了。”
卿如是依言拉馬去挑選了上等筆墨,月隴西給了銀子,發現她都不等自己的,無奈地笑了笑,揮鞭去追她,與她并轡而行,“小祖宗,你別這樣,我都不曉得我哪里做錯了,你什么都不說,我現在慌得緊,我怕你回去就休了我。那我豈不是還沒嘗過女人的滋味就成下堂夫了?恕我直言,這樣我以后會沒人要的。”
她不理,月隴西繼續笑著煩她,“哦……我知道了,你不是想休了我,你是琢磨著今晚把我踢下床,不讓我睡床了是不是?好好好,我打地鋪,我今晚睡地鋪還不成嗎?榻我都別想睡了,我不配。”
她依舊不理,月隴西慘笑道,“還氣呀?該不會地鋪都不讓我打,難道要我就著地毯躺了便是?”
“沒讓你不睡床,你睡你的。”到國學府后卿如是才囁嚅著回道,勒繩下馬,她又有些懊惱自己竟然會允許他繼續跟自己睡,于是又改口道,“我去睡榻。”
月隴西跟著下馬湊過去笑,“那怎么成呢,小祖宗身嬌體貴的,著涼了可不得把我給心疼死。啊,說著說著,我這顆赤子之心已經隱隱開始疼起來了呢……”
卿如是頓住腳步,忽然轉過身,皺眉望他,神情嚴肅,“我告訴你,你別再嬉皮笑臉的。我不吃這套了!”
她這般生氣委實有點可愛,月隴西失笑,見她瞪眼,他又立馬收斂起笑,故作肅然道,“那好,我現在是端莊穩重的月隴西了。卿姑娘先請——”
他說著,抬手禮貌地示意她先走。卿如是咬牙,哼聲轉頭。
兩人見到葉渠時,臉繃得一個比一個難看。葉渠吹了吹胡須,低頭邊整理書邊問,“怎么了這是?現在最慘的人竟然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