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支隊伍,順著黃泉路不斷前行,看上去有一種浩浩蕩蕩又排場頗大的感覺。
隔得遠遠的,其余鬼魂都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目光看著。
這一幅畫面,清晰地出現在了亂葬崗的虛空上,出現在了那無字碑新墳之前。
傅朝生眼底忽然現出一分異色,他側眸一看
大夏廷尉張湯,午門斬首已有三日。
堆放在他這一座墳前的紙人紙馬要么已經被燒掉,要么被風雨所侵,上面涂著的顏色化開,一片狼藉,在這亂葬崗上,更給人一種詭異滑稽又凄涼的感覺。
紙錢的灰燼被風卷起,吹散在空中。
人死了,竟真的帶走了紙人紙馬。
而且
獨獨他一個。
有點意思。
“到了極域輪回處,也有這般大的排場,這官威不小啊咳”
又是一聲咳嗽。
眉頭擰起來,他眼底浮出幾分淡淡的煞氣,看了無盡虛空里那紅日的影子一眼,又將目光投回了那無盡的輪回之地。
黃泉路的盡頭,佇立著一座漆黑的巍峨險山,山前,無盡忘川長河流動著血黃色的河水,破開黑氣籠罩的荒原,在在無盡的深暗里流動。
又名曰黃泉。
一座長橋如虹,橫跨而起,坐落在黃泉之上。
幾名青面獠牙的惡鬼,皮膚黝黑,面目猙獰,長著長長指甲的手持著三股叉,站在橋頭之下,所有新鬼全都在他們面前排成了一條長隊。
一切,似乎很正常,很平靜。
直到,那一道冷肅的身影,慢慢行至這黃泉路的盡頭。
他身上有淡淡的一層光焰,見了這幾只守著奈何橋的惡鬼,也只是皺了皺眉,他走一步,身前身后由紙人紙馬化作的滑稽森然的隊伍,也走一步。
整個奈何橋頭,忽然一片詭異的寂靜。
幾名惡鬼見了,大為駭然,不由得面面相覷了起來。
一名缺了一只耳朵的惡鬼,將三股叉一挺,走上了前去,厲聲叱罵道“新鬼悉數押解至一殿秦廣王處分明生前善惡,爾等紙木傀儡還不速速退去”
嘩啦嘩啦
黃泉流動,浪濤乍起。
水淺處,一根根白骨在水下隱現,偶爾還能瞧見一些沉沙的折戟與殘鐵。
張湯的目光從黃泉上移回,看向了那惡鬼,看了一眼他耳朵上凹凸不平的痕跡,竟渾似不曾聽見對方言語一般,低聲道“割耳之術,甚劣。”
“哈哈哈”
亂葬崗上,傅朝生聞言竟不由得撫掌一笑。
好個張廷尉
早翻閱古籍,他知這陰曹地府已生惡鬼,無數強者起于爭亂,在六百年前極域一戰之中擊潰十九洲修士,掌得了一部分輪回大權。
戰后,幸存者中有八位強者,各占陰曹地府一方,號曰八殿閻羅
秦廣王,便是六百年前這八殿閻羅王中的第一殿
他倒要看看,這八殿閻羅,當如何掌握輪回,判別死生
呼啦。
狂風卷過。
天邊一道巨大的陰影緩緩行進而來,地面上,宇目呈現而出的畫卷,還在生動地演繹。
“宇目窺看四方上下,宙目觀探古往今來”
昆吾九頭江灣附近的山林里,扶道山人接過了見愁遞過來的這一枚宙目,念了一句。
有關于比目魚宇宙之目的效用,見愁在魚目墳中便已經了解,并且曾有體會。
扶道山人來此,只是為了看看她情況。
或者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