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我退卻撤手,稍慢上片刻,此刻為屠刀所指的,便會是你了。”
“是啊。”
見愁不置可否,整個人已經放松了下來。因為她已經確定,此刻的梁聽雨已經是油盡燈枯,即便她不殺,也撐不了多久了。
“所以,有時候運氣可能也是實力的一種吧。”
“運氣”
梁聽雨一聽,竟克制不住地笑了起來,仿佛是聽見這世上最好笑的笑話。
見愁沒有言語。
梁聽雨笑夠了,也就慢慢地停了。
她重新看向見愁的目光里,帶著一種嘲諷,又隱隱然一種另類的欽佩,只冷笑了一聲“我已是你刀俎之下的魚肉,何必還如此虛偽”
若那一刻見愁對她的“退”,沒有十分的把握,又怎么可能放手去搏
是因為料定了她會退,所以才會這樣算計。
從頭到尾,哪里來的什么“運氣”的說法
見愁卻只笑笑。
帝江風雷翼的虛影,已經漸漸從她身后淡去,但那一枚懸浮在梁聽雨身前的金色羽毛,卻始終凝實,沒有半點消失的跡象。
“梁祭酒心機手段千里挑一,只可惜,陰謀算計犯我大忌此命,終究難饒。”
此命,終究難饒
此刻見愁右手已經抬起,指間光華流轉,只要心念一動,指尖一動,那懸在梁聽雨喉前的金羽,便會瞬間取下她性命
但這時候的梁聽雨,聽了見愁此言,卻是仰天一聲大笑,繼而一聲喟嘆“自我決意踏足此道,便從未想過有一日能全身而退。今日敗在你手下,我心服口服”
話說到一半,她聲音忽然頓了頓。
周身的黑氣與印符盡數消散,已經恢復了清明的一雙眼,只這樣慢慢沿著白銀樓這一圈或開或閉著的雕窗看去,仿佛在看這窗后的每一個人。
隨后,才慢慢續道“只不過,我也不喜歡一敗涂地。”
不喜歡一敗涂地
見愁一怔,一時沒有明白這一句話的含義。
梁聽雨也不同她解釋,只是唇邊忽然掛上了三分奇詭的微笑,竟然問了一個看似毫不相干的問題“你以前,應該沒有同元嬰老怪打過吧”
“”
的確是沒有,尤其是眼下這種以命相搏的。
可是,梁聽雨問這個干什么
等等,元嬰期
這一瞬間,見愁緊皺的眉頭忽地一挑,一絲驚色首次出現在她眸底,腦海中已經電光石火地閃過了昔日在典籍上看過的那些東西。
“小心她要自爆”
還不等見愁再去確認,白銀樓中有老辣敏銳的修士,已經察覺了此刻梁聽雨的異樣,想也不想就是聲嘶力竭的一聲大喝
“哈哈哈”
梁聽雨的笑,已然變得瘋狂了起來。重傷之下的身體,隨著這笑不斷地顫抖,可在她丹田之中,卻又一團有些晦暗的金光亮起,不斷朝著頭部而去。
眨眼之間,那一團金光便冒了出來,化作了一個三寸高的小人兒。
觀其形體容貌,皆與梁聽雨本人一般無二
元嬰期,之所以被人稱為“質變”的階段,便是因為“元嬰”的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