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夾雜著幾分濕潤的風,獵獵地卷過了曲正風玄黑的袍角,讓上面繡著的金色云雷紋也搖曳起來,模糊不清。
他定定地看了見愁許久,才道“也是。”
也是。
這一聲“也是”,陡然間就藏了許多辨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雅間另一頭,一直作壁上觀的王卻,眉頭忽然就皺了一些。
他可不是對崖山昆吾兩派恩怨一無所知之輩,更不是從未與曲正風接觸過的尋常人,只從如今曲正風這貌似云淡風輕的兩個字里,一下聽出了點什么來。
叛出崖山
他到底為什么叛出崖山,至今還是個不解的謎團呢不管是于崖山,還是于昆吾。
氣氛至此,已經完全僵硬下去。
見愁只覺得無話可說。
當初還在崖山的時候,與這一位“大師兄”或者說“二師弟”,便沒有太深的交集,甚至還有點不痛不癢的嫌隙;如今對方已經叛出崖山,成了這明日星海一方巨擘,那就更沒話聊了。
眼下擂臺三場已經打完,左流的歸屬也已塵埃落定。
見愁略略思考片刻,便沒再管曲正風,而是轉向了角落里主持此次懸價的震道人,問道“按照白銀樓此次懸價的規則,崖山出價最高,也已經擊敗了夜航船派來的三位守擂者。現在,人我可以帶走了嗎”
震道人雖在星海也是赫赫有名人物,可這時候巴不得腳底抹油就溜了。他哪里想到在這種氣氛緊繃的時候,見愁竟然還轉頭來跟自己說話
只一瞬間,全場的目光都跟著轉了過來。
他頓時嚇出一腦門子的汗,戰戰兢兢出來回道“這,三場擂臺,的確算是贏、贏了,只要將百萬靈石付訖哦不不不,人您直接帶走,直接帶走就成這靈石,不要,不要了”
“這買賣做得”
在得知左流的身份之后,連靈石都不敢收了
周圍人聽了,頓時噓聲一片,可偏偏誰也不敢置喙什么扯淡,換了是你,你敢收嗎
震道人這回答,看似出乎人意料,可想來都在情理之中。
見愁是不知道白寅到底帶了多少靈石來,又是不是真的準備付給白銀樓百萬靈石,反正她自己是沒打算給一文的。
這震道人,倒還算上道。
如此,見愁也就沒跟他費什么口舌計較,直接走上前去,割鹿刀一轉,便削鐵如泥一般將困鎖住左流的囚籠劈了開來。
“好了,沒事了。”
“見愁師姐”
那原本堅固的囚籠,就倒在了左流的腳邊。
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見愁,他滿是臟污的臉上,那一抹動容終是沒有藏住,連著兩眼眶都跟著紅了一圈。
“沒事了。”
見愁又重復了一遍,見得左流這般形狀,也覺復雜,可手上卻是慢慢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得鎮定又從容。
這樣的笑,讓左流心中一切的倉皇,都隱匿了下去。
他抬了袖子擦了擦自己眼睛,一撇嘴,聲音還有些沙啞,卻是道“奶奶個熊的,給爺爺我關了這么多天,衣服都臭了”
見愁一聽,到底沒忍住笑了出來。
雖經歷了許多的磨難,可眼前這年輕人,還是當初的左流,一身混不吝啊
白寅雖不知道左流什么時候也成了崖山門下,但見愁大師姐說的總不會有假。他與見愁還不很熟,但這會兒也湊了上來,看著左流的目光里難免透著幾分奇異。
“大師姐,是非之地,不宜久留,我們該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