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對方就站在前面,話語間儼然已與崖山沒有半點關系。
這一時間,種種的情緒泛上來,匯成了陳雜的五味。
白寅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倒是曲正風,話至一半,那目光便轉了過來,從白寅身上淡淡地掠過,而后落在了囚籠中狼狽的左流身上。
也不知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他突地一笑。
“不愧是崖山,就這么個無門無皮的無名小卒,竟值得懸價百萬,讓堂堂崖山大師姐以身犯險,以命相搏”
話里仿佛藏著針,見愁被扎得不舒服。
她眉梢不很愉悅地一挑,聲音便更見疏淡了,只朗聲道“劍皇陛下只怕是誤會了,他既非無名小卒,也非無門無派左流師弟,乃我崖山門下。”
乃我崖山門下
崖山門下
此言一出,真真是四座皆驚
白銀樓本就與夜航船之間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樓中更有不少招待伺候的管事與修士,更有負責主持這一場懸價的震道人。
聽得見愁這話,差點把一顆膽都給嚇了出來
就這么個混混左流,什么時候竟然成了崖山門下
他們當初把人抓來千般折磨萬般熬打的時候,這左流可是一句話都沒有說過,更不曾吐露過自己是崖山門下啊
這、這
震道人縮在角落里,看著那個滿身傷痕,狼狽不堪,幾乎連個人樣都看不出來的左流,一時只覺得自己喉嚨都被人扼住,無法呼吸
見愁乃是崖山大師姐,如今又是當著白銀樓這許多人的面,必定不是信口雌黃啊。
白銀樓懸價,竟然懸了個崖山門下
縱使是與此事沒有什么大關聯的看客,此刻都感覺到一股涼氣冒了出來,幾乎立刻就在心里給夜航船燒了三炷高香
完了。
夜航船恐怕是完了。
就連曲正風,都有那么片刻的詫異。
隨后,他望著左流的目光里,便多了幾分審視。
深邃的目光,并不透露半分的情緒。
可在被這樣的目光注視著的時候,左流心中卻多了幾分別扭。他是小混混出身,對旁人的目光最是敏感。
這目光,是度測,是估量,更帶著刀光劍影似的鋒銳,似要穿透他的皮囊。
好半晌,曲正風才將目光收了回去,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拜在扶道山人門下嗎”
“崖山事,崖山了。”
左流要拜在誰門下,暫且不知,見愁實也不想回答他,尤其是在這大庭廣眾之下,在兩人頂著這對立身份的情形里。
“我崖山的事情,實在不勞劍皇陛下關心了。”
“”
這一瞬間的氣氛,忽然有些冷。
見愁這樣的回答,實在是半點面子也沒有給曲正風,所有人都看著他那一張臉,心里頭捏了一把冷汗。
先前那一場豪雨的痕跡,還殘留在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