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今天,美酒沒有配雞腿。
于是,橫虛忽然就想起了二百多年前,一人臺上,那一名名叫余知非的年輕弟子。
一身天青色長袍隨風,俊秀的眉目間,是四分的自信,三分的謙遜,三分含蓄的意氣風發
也許,為青峰庵隱界那件事生出嫌隙,是他們兩派在這十一甲子以來,做得最錯的一件事。
“想必大師姐也知道,這些年來,雪域密宗,不僅出現了圣子寂耶,且還發生了頻繁的內斗。其中新舊兩個派系,猶如北域陰宗與陽宗一般,水火不容。”
“昆吾與崖山,乃是中域砥柱。”
“在察覺這些之后,為免重現十一甲子前的悲劇,兩派都派了人前往。只是這些年,我兩派嫌隙暗生,所以都是單獨行事,并未協同”
眨眼已經是兩日后,可那天議事堂中鄭邀的一番話,還在耳邊,回蕩不絕。
見愁盤膝坐在自己屋內,看著平放在膝頭的那一柄黑鐵長劍。
二十一朵寶相蓮花紋莊嚴地打在劍身上,讓它輕而易舉地區別于其他長劍,有一獨特的、藏在塵世煙火中的禪意。
該是極有來歷的一把劍。
可是,此時此刻的見愁,實在無心去參悟。
當初十數柄寶劍失主飛歸武庫的那一幕,再次浮現在眼前。同時,也讓她再一次地開始思考,這當中的來龍去脈
無疑,人是崖山這邊派出去的。
但誰也沒有想到,最終會出事,更沒有想過,會出這樣大的事情。
因為他們查探的,并不是密宗的內部,只不過在外圍游走。
雪域密宗,地處北域高原極寒處。
雖自稱是當初佛門分裂遠走北域的一支,但其宗內諸般的規矩,皆大異于當初的中域佛門。
其全宗的核心,名曰圣殿,修建在雪域圣山的最高處。
傳說中的圣子寂耶,便居住在圣殿之中。
而周圍的附屬宮殿,則是密宗修為高深的法王與核心弟子們常年居住之地。至于普通一些的弟子還有其余的信眾,大多住在圣山之下。
所謂的“外圍”,指的是以圣山為中心的三百里范圍開外。
這個區域,人煙稀少。
慢說是里看不到一個人,即便是有聚居的區域,里面也大多是普通人,即便有修士,修為也基本不超過金丹。
所以,按理說,崖山這邊一群人,且還有元嬰期的余知非帶著,不大可能出事。
退一萬步講,即便是出事了,也有通訊靈珠立刻反饋師門。
如今的崖山掌門與諸位長老都在,更別說還有扶道山人在。怎么算,都出不了大事。
可誰能想到
直到那十余柄劍飛回武庫,所有人才知道出事了也就是說,崖山那么多的修士,甚至還有余知非在,竟都沒有一人能在出事的時候,朝師門發出半點消息
聽說,昆吾那邊也一樣。
這種情況,只有兩種可能。
要么,是情況緊急,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就已經全軍覆沒;要么,就是人還沒出事,但因為某種原因無法發出消息。
但不管是哪一種,細細想來,都讓人心底發寒
尤其是,昨日崖山諸位長老,經過多番驗證之后,終于確認約莫是從崖山昆吾弟子出事的同時開始,所有發往雪域的風信雷信,都無法抵達了。
整個雪域的上空,仿佛有一道嚴實的屏障罩下,隔絕了外界的一切。
也就是說,里面到底發生了什么,外界已經無法簡單地探知了。
見愁對雪域密宗的印象,從來不好。
在她眼底,從極域開始,這所謂的密宗,就籠罩著一層濃重的、帶血的陰影。
如今,這陰影已經化作了一片恐怖的陰霾,壓在了她的心上。